林娇是个有洁癖的人,看见王佳佳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趟,不禁小声问了句:“你不洗漱的吗?”

    跟着零二一找了一下午线索熬到半夜可以说是毫无收获,王佳佳已经累到了极点了,闻言不过是摆了摆手:“不洗,睡醒了再洗,太晚了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林娇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最后还是自己去卫生间洗澡了。

    十二点的老鼠钟响了,“吱吱”的声音在深夜显得分外渗人,灯也在这一瞬间熄了。

    林娇还在卫生间,但是灯已经灭了,只能听见水声。

    王佳佳小声问了句:“林娇,你洗完了吗?”

    卫生间里传来林娇的抱怨声:“还没——这个水突然冷了。”

    听见了林娇的声音,王佳佳冷静下来了,她摸索着摘下自己的眼镜,放在床边,最后叮嘱了林娇几句。

    “我先睡了,你快点洗,大半夜了声音一定要小点。”

    林娇还在抱怨这个突然冷了下来的水,听见王佳佳的叮嘱也只是随意敷衍了几句。

    她在一片漆黑之中不知不觉地靠近了镜子,抬头的一瞬间看见了两只发红的眼角。

    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被扑倒在地,老鼠尖利的指甲划过脖颈,头咕噜噜地滚了下来,鲜血飙射。

    四肢无助地抽搐了几下,一切趋于平静。

    *

    巫九醒的时候动作稍大了些,另一张床上的江北觉浅,在听到动静的一瞬间就醒了,翻身下床,后背紧贴着墙,双手环在头顶。

    ——一个极其防备的姿势。

    更通俗直白地说,这个条件反射做出来的动作更像是因为被长期殴打养成的。

    巫九凑近的时候还可以看见少年不甚清醒的双眼里几乎可以化为实质的恨意。

    青年的指尖苍白纤长,屋子里只亮着一根蜡烛,他就借着这点光亮把少年的刘海撩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美中不足的是在太阳穴附近,最靠近眉骨的地方有一道半指长的浅淡疤痕,侧脸那颗小巧精致的美人痣上叠着一层烟头烫出来的浅褐色的疤。

    巫九嘴角微微上扬,慢斯调理地撸起少年的衣袖,宽大的卫衣被少年瘦削的骨架撑起,手臂上的伤口一层叠着一层。

    他的指尖最终落在少年被烫伤的美人痣上,轻声喃喃:“真是可惜了。”

    多好看的一颗痣。

    少年偏着头,紧咬着下唇。

    像是一只尖刺被拔的刺猬,满心悲恸无处宣发,只能自残一般地去用新一层的疼痛去遮盖疼痛。

    他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见巫九的侧脸,还有眼尾的那一颗泪痣。

    ——明明这颗才是最好看的。

    他执拗地盯着那颗痣。

    巫九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脸颊:“清醒了吗?”

    少年低着头,乖顺地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脖颈。

    巫九没有再看他,而是直接站起身子,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皓白腕子,在昏黄烛火的映衬下溢出了几分如玉暖色。

    “白瞎了这幅好看的皮囊,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虽然没有掀开江北的卫衣,但是只是顺着脖颈看下去,连背上都是伤。

    他抬手挑起少年的下巴,脸色苍白,一点唇珠显得极红:“连反击都不会吗?”

    “我,我会——”

    青年眸光流转,最终落在了少年的鼻尖:“小孩子不能说谎,”他的指尖在江北的鼻头轻点两下,“不然会变成匹诺曹——鼻子从这头长到那头。”

    不等少年继续磕磕巴巴地解释,巫九收回了手:“清醒了吗?清醒了就和我去三楼。”

    “当然了,”他顿了顿,眼底带了层戏谑:“要是你害怕的话也可以留下来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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