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她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没有想到那句被自己隐藏了25年的话，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脱口而出。
哪怕她心里很清楚，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她的真实性格，就算降谷零再笨，也应该可以透过她的层层伪装，看到那个最真实的她，更何况降谷零还不笨了。
但就算是这样，星乃唯也从来没有想过主动在他面前撕开那层伪装。
有些话一定要说的，但也有一些话是完全没有必要说出来的。
而这句让她不解了许久的话，显然就是在没必要说出来的那类里的。
星乃唯知道她和降谷零的区别，所以为了避免争吵，她在真的把他放在心上了之后，反而将这些可能会引起他们之间矛盾的问题都压在了心底。
但天性是不可能改变的。
尤其是星乃唯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变得温柔了许多，曾经的那些任性，仿佛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消失了，但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改变。
她还是那个她。
就算是明白了他们这么做的意义，她也依旧不认同他们的做法。
难道那些她不认识的人，要比她更重要吗？
他们在做出那种舍己为人的决定时，就没有想过她会难过吗？
他们想到了，但是却依旧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所以是她在他们的心里不够重要吗？
才会让他们理所当然的做出来抛弃她的决定。
星乃唯知道这样想不好，也知道那是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自己的正义，但午夜梦回时，还是会忍不住质问。
而降谷零此时的默认，更是让星乃唯压抑在心里多年的怒火彻底失去了控制，她忍不住地想，自己要不要抢先一步，让他也体验一下她的难过呢？
只是死亡而已。
星乃唯最不怕的，就是死亡了。
降谷零看出了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眼眸低垂着，看向星乃唯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的歉意：
“抱歉小唯，但是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了……”
他会坦然的迎接死亡。
因为……
“这是我作为警察的责任。”
守护国家、守护民众，这是他作为一名警察的责任。
所以哪怕他很担心按照星乃唯目前的心理状态，他前脚刚走，她后脚就会跟上来，降谷零也不会选择逃避自己的责任。
“但是私心里，我希望哪怕没有我，你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降谷零抿了抿唇，看向她的眼神认真且专注：
“就当是带着我那份一起活下去。”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沐浴在他的目光下，星乃唯缓缓地垂下了头，眼神渐渐落在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被她用力掐到发白的指尖上，低声道：
“也许先死掉的那个人会是我呢？毕竟我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也许我很快就会死掉呢？”
“别生气嘛，我只是顺着你的话随便做出了一个假设而已，既然你不喜欢的话，那我以后不说了。”
闻言，降谷零的神色看上去放松了许多，他拍了拍她的头，一边朝着门外走去，一边无奈道：
“真是的……不要随便说出来这种话啊。”
“什么嘛……”
星乃唯收敛起了心底的想法，对于降谷零的抱怨，她耸了下肩道：
“还不是你先开始的！我也只是想让你在我死后能好好地活着而已！”
“那不如做个约定好了。”
对于星乃唯想要报复的心态一无所知，降谷零想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很担心的事情，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身朝她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不论在对方的身上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约定就约定。”
星乃唯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白皙的手指瞬间和那只停留在半空中的小麦色手指勾在了一起，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透明的一般，让降谷零下意识地收紧了自己的小拇指。
“那就说好了，未来不论如何，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然后认真地体会那种仿佛将心脏硬生生从胸口中挖出来的痛苦。
星乃唯低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将她眼里的阴郁和疯狂遮了个严实。
降谷零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正准备松开她手指的动作一顿，拧着眉头看了过来，得到的却是她茫然看过来的眼神。
“怎么了？波本？”
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在外面了，星乃唯对降谷零的称呼，便又改成了‘波本’。
见他一脸严肃地打量着自己，那双紫灰色的眼眸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进她的心底一般，星乃唯眨眨眼睛，主动将自己的手指从他的手中收了回来，手动帮他原地转了个身，朝着驾驶室那边推了几步，催促道：
“快走啦，琴酒那边还等着我们带人过去呢。”
降谷零顺着她的力道，转身往驾驶室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扭头说道：
“我总觉得你好像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诶？”
星乃唯眉眼一弯，浅笑道：
“居然被你发现了。”
“所以你又准备做些什么啊？”
顺着她的力道乖乖坐进了车里，降谷零的视线一直随着星乃唯走，直到她打开了副驾驶那边的车门，他才将胳膊搭在方向盘上，偏过头，将脑袋枕在手臂上，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望着星乃唯。
“唔……这种事情，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被他此刻的表情可爱到了，星乃唯眉眼一弯，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一句让他的脸颊瞬间爆红的话：
“不过男女之间的坏事有很多种，就是不知道我想做的事情，在你眼里算不算是什么坏事了。”
还是这么好骗啊……
在他满脸通红的不敢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时，星乃唯的眼里莫名闪过一抹幽光。
明明都已经29岁了，怎么还和4岁的时候一样好骗呢？
虽然会心疼，但是果然，她还是很想再看到他哭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