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明说完，跪在原地笑得癫狂。
纪玄易死死的看着顾行明，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顾言舟缓过来一点儿，抬头便看见纪玄易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莫名的让人感到陌生。
顾言舟顿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轻轻闭眼就看见纪玄易的黑化值正在噌噌噌的往上涨。
顾言舟一惊，有些吃力的伸手握住了纪玄易紧握着的拳头。
“殿下……”
顾言舟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握着他的手也没怎么使力。
但纪玄易还是立刻回了神，捏成拳头的手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改牵住了顾言舟的手。
顾言舟看见纪玄易的黑化值突然就停止上升了，最后停在了百分之八十。
依旧是一个很危险的数值。
顾言舟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看着纪玄易说道：“我没事的，别担心。”
纪玄易将顾言舟搂得更紧了，转头看向顾行明时，脸色依旧很差。
“解药呢？”
顾行明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说道。
“解药？无活无解，我不相信顾言舟不知道，他没告诉你吧？”
顾行明现在死到临头，也开始破罐子破摔了，能拖下水的全部都要拖下水。
“哦，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当初顾言舟坠崖的时候我也知道，那时候你应该还在边境吧？纪怀远派去的刺客根本没除掉顾言舟，后面推他下悬崖的，是莎瓦派的杀手……还有这次，你以为我是怎么凭一己之力逃出来还挟持了顾以星的？匕首上环心蛇的毒又是怎么来的？”
“看吧，其实不止是我一个人想要顾言舟死！”
顾行明说得起劲，但顾言舟的眉头却皱得紧紧的。
倒不是因为毒发时难以忍受的疼痛，而是他感觉到，纪玄易牵着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顾言舟也是如今才明白，纪玄易害怕的，从来都只是他会离开他，像当年一样而已。
所以他的黑化值一直没有清零，因为他心里有一种感觉，好像冥冥之中他们注定会分离。
顾言舟不想再让顾行明刺激纪玄易，于是拉了拉他的手，轻声说道。
“殿下，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好。”
纪玄易强压下心头的情绪，应了一声后，就将顾言舟打横抱起来，慢慢的往回走去。
此时这一轮的毒发已经缓和了许多。
顾言舟越过纪玄易的肩头往后看了一眼，就见顾行明跪在地上，正直勾勾的盯着这边。
距离越来越远了，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从今往后，他们应该是不会再见了。
不管是纪玄易还是他，这次都不会再放过顾行明了。
…………
纪玄易吩咐了暗卫去查莎瓦的行踪，然后自己带着顾言舟回了宫。
顾以星听闻顾言舟回来了，不放心的跑来看望，但在门口就被侍卫拦住了。
他从未云族回来后，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严重的毒发过了，先前也只是偶尔心口会觉得不舒服而已。
看来如今，他的身体又已经撑不住了。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一路上纪玄易的脸色都沉得不行，顾言舟看着也很难受，但一时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这次他中毒的事情直接被顾行明捅了出来，是无论如何都糊弄不过去了。
况且顾行明说得也没错，他是将死之人，注定没办法一直陪在纪玄易身边。
他总不能瞒他一辈子。
纪玄易沉默着将顾言舟抱回了寝宫，等将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就转身准备往外走。
顾言舟见状一惊，下意识的起身拉住了纪玄易的手。
“殿下。”
纪玄易停下脚步，但依旧没回头，只是声音平静的说道：“我去叫太医，很快就回来。”
顾言舟松了一口气，但拉着纪玄易的手依旧没松开。
“不用叫太医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用不着太医，你留在这里陪陪我吧，好不好？”
纪玄易闻言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妥协般的转身抱住了顾言舟，声音沙哑的应了一声：“好。”
顾言舟也抱住纪玄易，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能感觉到他此时的不安，所以至少此刻，他要一直陪在他身边。
过了许久，顾言舟才终于开口说道：“殿下，对不起。”
对不起骗了他这么久，对不起没能遵守承诺，一辈子陪在他身边。
纪玄易闻言将顾言舟搂得更紧了，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言舟……”
顾言舟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努力淡定的主动坦白道。
“我体内的毒是出生时便有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顾行明的母妃在我母后生产时给她下了毒，若不是当时沉晏出手悄悄压制了我和母后体内的毒，我也活不到现在……无活是未云族的禁毒，连我外公都解不了，只是没想到沉晏离开未云族后会私自培养无活制毒，还阴差阳错的害了我母后……”
顾言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后才低声说道。
“殿下，是我骗了你，我在未云族的这三年，其实一直在寒洞里压制体内的毒，想着能尽快回来见你……可无活无解，我怕自己有朝一日还是会离开，才一直不敢告诉你，我其实……”
顾言舟的声音开始哽咽：“也很想能一直陪着你。”
只可惜造化弄人，天不随人愿……
“言舟……”
纪玄易此时已经心疼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只能搂紧了怀里的人，一遍一遍的喊他的名字。
他不敢想象，顾言舟这三年来受了多少的苦，在那些毒发却无人陪伴的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纪玄易突然想到顾言舟以前冬天总喜欢穿着薄冬衣到处跑，但如今刚入冬，他就已经穿得比别人厚了，晚上也喜欢裹着被子睡，变得很怕冷。
明明一切都有迹可循，但他就是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