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牛家村后山坡上。

    唐元元牵着家里的老黄牛吃草,百无聊赖地盯着前面一处巨石发呆。

    她站在山坡顶上,没注意牛已经把手里的绳子拽着往前走了,连带着她人跟着倾斜,眼看要滚下去。

    旁边一个人影猛地冲上来拉了她一把,借着这股力量,她站稳了脚。

    “好险,多谢壮士出手相…”感谢的话没说出口,就愣住了。

    哪是壮士啊,分明是个长得眉清目朗的俊郎君。

    就见这俊郎君穿着读书人形制的墨色长袍,白净高大的身形,锋锐的下颚线,玄色瞳孔轻轻移到她身上,黑密的睫毛遮盖了那里面一半的情绪。

    “多谢郎君仗义出手,民女感激不尽。”

    “无妨,为何不小心?”

    声音跟面容一样,极为淡漠。

    “正在想事,是我分心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正在烦闷穿越的事,怎么说得出口。

    见他手里拿着一把特别长的横刀,刃上有血,唐元元不由地瑟缩一下。

    察觉她的反应,男人不动声色地将刀横在背后,不让她看见血。

    淡淡道:“我现下要回去,娘子如若有需要,可以送你一程。”

    唐元元愣了愣,算算时间,她出来也许久了,随即反应:“那有劳郎君了。”

    行至牛家村口,两个人作别,她这才想起来,竟然忘了问那人的姓名。

    还没进家门,就听着屋里有说话声。

    是邻居王婶儿跟唐母拉家常,说的是村里老刘家的孙子周岁礼的事。

    “听说窦师傅把他家的大席给推了,老刘家正发愁无人掌勺呢。”

    “咱窦师傅也真是,咱村就他一个掌勺的,他走了老刘家可咋办。”

    唐元元知道这事,牛家村整个村子无论红白事,只有一个掌勺师傅全权包揽,便是窦四郎。

    他在牛家村做大席师傅这几十年,已积累不少声望,前些日子嫌弃刘老家给的少,有心要去县城发展,便推了这桩酒席。

    话到这儿,王婶儿看着唐元元眼神亮了。

    “哎唐嫂子!你家公没过世之前不是也给人做过灶席,我记得唐四娘子也会啊,何不让四娘子去老刘家试试。”

    “这怎么行,她只是跟着家公打下手,远不到掌勺的地步,这不是给人添乱。”唐母连忙摆手谢绝。

    “怕啥!四娘子做的饭我是吃过的,要我说完全可以胜任。再者说,就要交税了,这也是个门路啊。”

    王婶儿说着,仔细端详唐元元,猛地一惊,“你家四娘子长得这俏丽,跟你两口子完全不像,当年我可是亲眼看着你家公把她抱出产房的,不然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你家的孩子…”

    “四水是我生的孩子里最俊的一个!”唐母暗自慌神地瞅一眼唐元元,连忙打断她。

    旁听的唐元元耳朵里只听见让她试试做大席的事,其他一概不走心。

    她对这件事很心动。

    三天前她被争吵声吵醒,晕晕乎乎还分不清环境,凭着被撞死的戾气吓退冯家母子。

    再醒来,就知道自己倒霉催的被撞死,还穿越了,穿到了大周朝的农家女唐四水身上!

    唐母生了九个女娃,夭折了四个,她排老四,前面三个姐姐都出嫁了,现在的唐家就剩个从小过继过来,刚成婚不久的哥哥唐小伍,和一个尚未长大的幺妹唐六水。

    现下小伍媳妇刚刚有喜,而唐父的身体病得不轻,简直就是个药罐子,家里只有唐母在顶大梁,生计特别困难。

    王婶儿说的交税,就是现在朝廷要推行新的税制,由原来的男丁税改为不论男女老少都要交税。

    这下唐家为了交齐两月后的人头税,吃喝都成了问题。

    现代的时候她出生在厨艺世家,对厨艺很有研究,加上唐家现在缺钱的状况,她自然很有兴趣。

    问题是她只有现代的做菜记忆,对这里的流程不熟悉,也不敢上赶着毛遂自荐。

    眼下王婶儿把这个话口子开了,她就有理由跟爹娘提这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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