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一点,伙计们还在呢。”汪子安无奈地白她一眼,神色一本正经。

    唐元元瞧着他这幅样子,忽然想起,好像从认识他后,这人就从来没有开过玩笑,永远都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他这张冰山脸碎裂。

    这边完事的差不多,唐元元领着伙计们下馆子搓了一顿。

    期间她提点小四儿,“咱们的队伍越来越完善,但相对的,随着主雇要求的增多,菜品也会跟着与时俱进,所以凉热碟师傅们的手艺就要跟紧前沿,切不可掉以轻心,是时候安排培训事宜了,汪管事尽快拟定出来。”

    “好。”汪子安蹦出一个字,看了小四儿一眼。

    她可没忘记这两场宴席下来,小四儿的表现,不说一塌糊涂吧,也差不离了。

    小四儿自己也意识到问题所在,倒是没觉得无地自容,反而开心地咧嘴笑。

    他跟对人了,以往受的欺负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他发誓要好好精进自己的实力,在唐家班努力干,一定要出人头地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接下来一场大席还是在牛家村周边的庄子,在两日后,时间也紧张。

    他们忙碌多半天,唐元元便遣散了伙计,都让回去休息,自己则是先去了一趟钱庄。

    把先前取出的两千文又填补进去兑成完整的银票,与原本的放到一起,被她妥帖地保管收好。

    汪子安暂时还有些时间,便与她走在一道,路过清风楼的时候,忽然迎面撞上一行人,为首的是个弱柳扶风的娇娘子。

    乍一见她,汪子安整个人立时浸满哀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子安,你怎么在这里?”

    娇娘子眼里仿佛没有唐元元,问完话,才发觉他身边站着一个人,神色有些尴尬,冲着她福身一礼,“实在失礼,这位娘子对不住,小女子没看到你在旁边站着。”

    “无碍无碍。”唐元元觉得身边这位冰块现在正在融化,刚还说谁能让他碎裂呢,现在不就碎成渣。

    她好奇地打量一眼那娇娘子,识趣地不当灯泡,跟汪子安告辞,走开离得远远地。

    她先去看望了唐父母,已经忙到有两日没见了,进门便是被二老拉住手上下打量一顿。

    “闺女,你现在忙得我们都找不见你人,想与你说说话还得看你的时间哟…”

    唐母颇有些吃味地握着她的手,辛苦养大的娃这就有自己的事可做了,当娘的既希望她振翅高飞,又不希望儿女离自己太远,很矛盾的心理。

    “娘,我也想你了…”唐元元将脑袋窝在唐母肩膀冲她撒娇。

    唐父也想女儿,却又不好打搅母女两个温馨的气氛,只好靠在枕头上生闷气。

    哼,闺女就想着她娘,她这个爹便是一点都瞧不见。

    “哎呀,爹气闷了。”唐元元瞅见唐父的神色,连忙将二老的手都握在手里放着,笑道:“爹的身子如何?”

    “越来越好了,就是病气时日太久,即便是赤叶雪兰也需得很长时间调理才能将养过来。”唐母语气轻松了些,说:“齐老跟我们交代,赤叶雪兰并不能彻底治好你爹的病症,这药只是让他把身子养到能承受其他药效极高的地步,后续可能还需再有进一步治疗手段。”

    唐元元听着点头,笑道:“能好起来便是好事啊,说明咱们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就像我这次,承接了一个定制席,挣了两万一千文呢。”

    “…多,多少?”

    唐父母被吓住了,震惊地盯着她,唐元元便兴高采烈地把最近发生的事说与他们听,弄得二老半天都没缓过劲儿。

    “我准备再攒几日钱,就把之前拖了很久的房屋修缮了,还要在城里找一处食肆把摊点退掉,改开门面。等顾先生回来,我要与他商议,让六水去念书,这次你们不许在拦着我。”

    她把自己的计划详细说与二老听,没想着要从他们这里征求意见,现在她自己就能决定很多事。

    一下子要接收这么多事情,唐父母有些发蒙。

    还是唐父很快回过神来,其他的都不重要,他听见了顾先生三个字。

    “老四啊,挣钱的事爹就不管你了,你有自己想法,如何做都由着你。只是你说顾先生,爹不明白,他去哪了?”

    唐元元摇头,“我不知道,他只是与我说要离开县城一段时日,过段时间就会回来,让我等他。”

    唐父皱着眉,有心想说些什么,又不忍心伤女儿的心,轻声叹口气,“上次你与齐老的谈话你娘听见了,我们都担心你跟着他受委屈,虽说答应你嫁给他,可不代表闺女受了伤害我们当爹娘的不担心啊。”

    听着这话,唐元元想起上次齐老开解她的话,面容登时红扑扑地,小小声雀跃道:“娘肯定没听全,齐老后来与我说要向前看,不要只盯着人的坏处,我把这话听进心里去了,我觉得他说的没错,顾先生对我很好,他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唐父母两个皆是看着她,神色复杂,闺女还没做娘,怎么能理解他们当父母的心思呢。

    村里打自己老婆的男人还少么,生不出儿子就是头等大罪,他们瞧着顾先生是对闺女好,可这个好具体好在哪里呢,二老与顾先生实际接触甚少,所关心的出发点也与唐元元的不同。

    芒种那天,唐父带着茶点与酒水去爹的坟头边坐了坐,与他说了好些话。

    觉着儿女都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他们因为一句不知道原因的遗嘱就伤了闺女的心,有些残忍也不忍心。

    闺女能干,把她随便嫁给哪家农夫,唐父一想到这个,心便抽痛,谁能配得上她闺女呢,随即便把之前自己想着要给她寻摸一户好人家的念头给推翻,再大的遗嘱也不能阻碍她的幸福,若是她与顾先生两情相悦,便由着他们去吧。

    “你若是考虑好了,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在阻碍你,只是你记得一点…”

    唐母和蔼地摸摸她的脸蛋,“受了顾先生的委屈不要忍着,回家来,你还有爹娘,他日后不想对你好了,你就与他和离,将他踹得远远地。”

    和离…

    唐元元知道,唐母是认传统的人,即便与唐父过不下去也会想着蹉跎自己,可是现在,因为她,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二老慈祥地望着她,唐元元浑身软绵绵地想哭,真就放声大哭起来,抱着他们不撒手。

    是啊,世上只有家人对你最亲,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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