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城里便出现荷田酒楼售卖牛脊汤的消息,人们不明所以,聚在一起七舌八嘴地讨论,都以为是唐掌柜卖的。

    纷纷前去买汤,一口将将下肚,便觉出味儿不对,与唐掌柜所售的牛脊汤味道差之千里。

    “这汤喝着咋那么辣舌呢,明明我之前喝过牛脊汤,根本不是这味儿。”

    “唐掌柜的牛脊汤味道都在脊髓里,入口绵软清幽,虽是伴着油水,却一点都不腻口舌,今儿这汤,实在是难以下咽。”

    “感觉不像唐掌柜做的呢,莫不是她忙不过,遣着伙计们做的?”

    此时的何掌柜在后堂乐得合不拢嘴。

    他还道这唐掌柜有多能耐呢,王员外轻轻松松几个吩咐便让她毫无招架之力,昨儿差人来唯唯诺诺地将牛脊汤的配方双手奉上,说是他们妄自尊大了,竟然敢跟王员外叫板。

    怕的连方子钱都不敢要,就退了出去。

    这不赶紧照着做出来让酒楼起死回生?

    牛脊汤果然名气大,稍加宣传,食客便是乌央乌央地往酒楼来。

    这时,在前头招呼客人的伙计小万慌里慌张地跑过来,“掌柜的,您快去前头瞧瞧吧,客人们都嚷着要退钱,快把柜台掀翻了!”

    何掌柜拔腿便冲,掀开帘子还没抬头,有人便看见他,叫了一嗓子,人群便是一窝蜂地围过来。

    “原来是你在卖唐掌柜的牛脊汤!”

    “你卖她的汤,经过她同意了吗?”

    “退钱退钱!做的难吃死了!”

    “你这不是欺诈么?打着唐掌柜的名号,牛脊汤也是她的,我们冲着她来,结果不是正宗的牛脊汤,你不会做生意就趁早关门回家!”

    众人把他水泄不通地围在中央,你一言我一语,还有人忍不住怒气,上手推他的。

    几个后堂的伙计一瞧这阵仗,立时把脑袋缩起来,当没看到,反正他们掌柜的平日里没少打骂他们,若不是混口饭吃,谁愿意跟着这种人。

    而在众人吵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唐元元被有些忠实拥护她的顾客生拉硬拽地带进荷田酒楼,身后跟着汪子安他们几个。

    有人见着唐元元现身,像是见到了正牌一般,高声叫嚷,“唐掌柜来了,大家让让!”

    众人纷纷静下来,偏头望着她,何掌柜更是一脸惊诧之色,她为啥在这里?

    “唐掌柜,我等今早就听闻荷田酒楼在出售你的牛脊汤,便想着是不是你在这里做,结果来了一瞧,根本不是,是有人学了你的配方在偷卖!”

    “我作证,我隔三差五地便来你这里喝汤,味道再熟悉不过,今日这汤实在差到离谱,一喝就能觉出不是出自你手。”

    “对,唐掌柜赶快查查是不是有人盗卖你的配方,这么好的方子可别落入别有用心之人!”

    待众人一一言闭,唐元元慢吞吞地开口,神情非常意外,“什么!我,我从来没有外传过配方啊,荷田酒楼如何知晓牛脊汤配方的?”

    她不可置信地转头望向何掌柜,感觉受到了伤害,颤声道:“何掌柜,咱们昨日不是早就说清,你也见过县太爷亲自下批的牛脊汤证文了,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来呢,不怕我将你扭送衙门吃板子吗?”

    什么跟什么,不是昨日傍晚她差人来送来配方的吗?怎么睡一觉起来翻脸不认人?何掌柜懵地脑子乱成一团。

    “简直胡言乱语,你昨日不是因着忌惮王员外,才巴巴地给我主动送来方子,这会子又不承认了?”

    他仔细回想牛脊汤的配方,隐约觉着哪里有些不对,但一时半会又无法串联。

    唐元元这下更意外了,大眼睛流光奕奕地眨了眨,“我没有啊,我自知无法与王员外对着来,便没想着自讨没趣,何况配方已经被官府盖了章,已是我独创,我又何必拿来与你这里作秀呢,我自己卖不是更好。”

    顾客们多数站在她这边,本身盗卖汤还有点怀疑,这下听她如此说,众人心里即便没有证据,但也不妨碍坐实何掌柜偷方的嫌疑。

    毕竟,谁会利用自己的配方与同行对着来,若是控制不住场面,弄不好连带着自己的名声也会落人口舌。

    众人不相信唐掌柜会这么做,她做生意从来都是与人为善,卖的吃食更是实惠量又多,便是单单她的面容,不吃饭光是看上几眼,都叫人赏心悦目,有这样的掌柜的,谁不稀罕。

    何掌柜这下子成了众矢之的,又是被客人们推搡着退钱,又是被气性大的客人看不惯他盗卖唐元元的配方,想要替她讨回公道,都不用唐元元出手,便是一群人将他死死扯住衣服,作势就要拉着他往衙门去打板子。

    何掌柜这次是真的被吓住了,荷田酒楼从来没有聚集过这么多人过,他被吵得头昏脑涨,脸面前全都是无数双手在挥舞,慢慢地,他一个没忍住,狠狠推了挨着他最近的一个食客一把,那人没防备,摔了一个屁/股蹲。

    周围有短暂地安静,紧接着,人群爆发出猛烈的谴责声,何掌柜瞬间便被人群淹没。

    唐元元怕局面有失,给小四儿使个眼色,他立时会意。

    站到桌子上,猛地一拍,高声喊道:“大家安静,当心不要伤着何掌柜!”

    连喊好几嗓子,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倒也没怎么对何掌柜怎么样,就是从众心理,先是退钱不及时,后有偷盗配方嫌疑,再有理不占还出手推人,一连串下来,人们当然忍不住了。

    直到这时,何掌柜才算是歇口气,有时间跟唐元元对峙。

    他的头发被抓的有些散乱,衣衫皱皱巴巴,颤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唐元元叫道:“你有本事把昨日送配方那个人找来,我就不信你不承认!”

    “我的人没几个,便是此刻都叫过来让你认人也无妨。你若是真的认定我陷害你,大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清楚,是非公道自有论断的。”

    说罢,她转头便当着众人的面吩咐汪子安,去把剩下的人都找来。

    众人耐心地等着,过了会,汪子安领着人前来,唐元元从他手里接过人名录,递给何掌柜说:“我的人都在这里了,何掌柜认认吧。”

    何掌柜傻眼了,昨日那个小子根本不在这里。

    “你,你这是在诈我,就是为了败我名声,你是在报复我!”

    直到此时,何掌柜才突然醒过神来,猛地跳将起,就要朝她冲过来。

    汪子安三个人眼看不对,立马把唐元元护在身后,冷漠地盯着他。

    唐元元更是无辜了,“我说何掌柜,我不是都说了嘛,你是王员外的人,我惹不起,干嘛要来头铁地招惹你啊,一开始不是你先来找我麻烦的吗?我可是从来没有给你送过什么配方,指定是你做人太不讲道义,哪个仇家看你不顺眼,借我的手陷害你啊,这你都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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