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好不容易想到,她忍不住惊讶出声。
恰在这时,幽羽落也眼眸闪亮,抬眼朝她看来;
见云月兮如此,幽羽落轻声地问道:
“你也想到了?”
“嗯,我想到了。”云月兮点了点头。
“我也想到了。不知道是不是一样。”幽羽落道。
“我也不知道。”
云月兮笑起来,
“不如,我俩一齐做个相关的动作,看看是不是所见略同?”
“好。”幽羽落道。
听到这里,冯作宾喜形于色,连忙睁大眼睛,要明察秋毫,不放过二女任何一个动作细节。
但没想到,两人说要做一个相关的动作,但话音落定后,两人忽然都闭起了嘴巴,陷入了沉默……
就根本没做动作!
冯作宾在一旁看的啊,真看得百爪挠心,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真是太煎熬人了!
谜底就在眼前,她们却沉默了,这感觉实在熬人啊。
冯作宾这个急啊!
他心说:
“你们不是说要做什么举动吗?怎么忽然不动了?”
“两个都默不作声,好歹也说两句啊,给我点线索,也好猜啊。”
正百爪挠心时,冯作宾忽见二女忽然又动了,恢复了正常。
然后两人相视而笑,齐声说道:
“对,正是这样!”
“啊?正是这样?”
冯作宾懵了。
他叫道:
“到底哪样啊?你们可都什么还没说呢,怎么就‘正是这样’啦?”
“呵,没说,就是说。”
云月兮笑道,
“君不闻,‘无声胜有声’?”
幽羽落也淡淡说道:
“懂的都懂,何须多说?”
她二人,现在真有默契了,知道这线索答案,还真的只能打哑谜,不能说给冯作宾听。
冯作宾没头没尾,自然不知道,刚才二女沉默,正是暗示那个“墨”字。
这真是“懂的都懂”,她俩相互之间,一看便懂了。
因为这个线索,她俩检查东墙那张挂画时,变得格外的仔细。
她俩来冯宅时,已是下午;细致检查了好几样物品后,不知不觉,现在已是日色西斜,黄昏将至。
天日的光辉,变得不再咄咄逼人,而是散漫成一种柔和的橙红,正从西门与南窗中,斜斜地照进屋里。
夕阳的光辉,正照亮画轴的下半部;
而西天游移的云霞,泛着更发散的红光,散射了整个东边的墙壁。
挂画自然也沐浴在红彤彤的霞光中,于是画面中本来的冷色调,也泛起了橙黄。
就仿佛,画外被加了一层过滤其余色彩的红黄琉璃镜子,在这样的滤镜下,让整幅画都散发着温暖的光彩。
既然是冯家挂画,不用说,自是珍品。
其画功精美不凡,显然不是出自寻常画匠之手。
而整个画轴画幅的材质,更是珍异。
纸张用当世最好的澄心堂白宣纸,有名家评价它是:
无论用它书写还是绘画,都号称“墨韵万变,纸寿千年”,自是无上珍品。
上下两端的画轴,也非凡品,正用玳瑁甲为主轴,两边末端,还直接镶嵌了两块青玉玦。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相比珍奇无比的材质,云幽二女看这挂画的内容,似乎倒没那么出奇:
画幅的主题,大概是“海上三神山”之类,一片波涛汹涌的苍蓝海水里,正隐约浮现着蓬莱、方丈、瀛洲三仙岛。
虽然大海波涛澎湃,仙岛飘逸仙幻,但这个题材,在民间却已经烂俗了。
看到这画的内容,云月兮第一反应便是,用了这么好的画材,画子的主题却这般烂俗,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又一想,她忽然醒悟了:
“可不是卖画的人傻。”
“像冯家这样有钱的商人,最爱的是附庸风雅。”
“哪怕像冯作宾这样,谦逊低调、彬彬有礼的,内里也还是不能免俗,最爱附庸风雅。”
“想想便知道,他们绝不会买一种画儿,便是画着财神爷,抱着个金元宝,那简直在讽刺他们没品味、只爱财。”
“这样的话,眼前这飘逸出尘的海外三神山,不就最合他们的口味了?”
“真是越缺什么,便越要补什么。”
“如果是那些隐逸名士,家里挂张抱金元宝的财神爷画儿,恐怕别人还得夸赞他放浪形骸、名士风流呢。”
想到这里,云月兮又看看画轴,心想:
“画儿本身还是不错的,应该是人间的画师,肯定没到过蓬莱三仙岛的,但有些山形海岸特征,居然跟真的相似。”
“唉,真是世事难料!”
“我曾以仙陆月仙公主之名,到访东海三仙山;结果今天,却在人间宋国的民宅中,看到似是而非的画,于我而言,也真是沧海桑田。”
她有这么多想法,幽羽落却比较简单,她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挂画,察看其中的异常。
无论云月兮还是幽羽落,看这画本身,并没多少异常。
本来因为发现之前察觉的妖气,似乎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墨香,因此对这挂画,格外地关注。
但再次让她们有些失望的是,这挂画,妖气同样没多少浓重,至少不比先前那几样来得重。
她俩真的很失望。
本来还以为淡墨香气,是重要线索,是突破口,没想到这屋里,唯一墨气较浓的挂轴,却并不比之前罗床、屏风、花瓶、衣橱,来得更异常。
看到这情形,她俩忽然意识到,也许那缕墨香,是妖异路过挂画时,沾染上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先前好不容易察觉出来的一点线索,恐怕也根本没什么价值。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虽然夕霞依旧红光艳艳,一副温暖的模样,但云幽二人却觉得,仿佛寒夜提前降临。
两人面面相觑,一筹莫展。
旁边的冯作宾,看到她俩现在这模样,刚才还被鼓起来的希望和信心,一下子又跌落谷底,陷入绝望,真是心底一片哇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