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仙长也疯狂 >第二百三十八章 龙鱼王灯的野望
    他们一行人,初至扬州时,正是傍晚。

    偶过城中之河,也不知何名,便见河中灯船繁盛,浮泛河中,夜色里宛如火龙蜿蜒,光耀两岸。

    两岸河房,映水通明,雕梁画栋,十里珠帘,望之真如神仙光明之境。

    得见此景,也算颇通文墨的李云绝,竟是张口结舌,说不出更多的形容,只知道在那里不断地感慨:

    “这就是扬州,这就是江南!”

    只可惜此行,重任在肩,星上屋的众人,没法在竹西佳处的扬州停留,只能对她惊鸿一瞥,匆匆而别。

    此后自扬州的瓜洲渡,渡过长江,便到了润州。

    至此,无论文化意义还是地理意义,都已是真正的“江南”。

    常读诗书,李云绝自然对诗词中频繁出现的“江南”,充满着美妙的想象。

    但这回真个到了江南,亲眼得见,才发现真实的江南,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江南,更美妙十倍!

    此时正是春天。

    阳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暖风熏得,游人醉。

    一路南行时,仿佛身在画中游。

    那青山润绿,碧水空灵,繁花似锦,燕舞莺歌。

    凡是能想象到的人间胜境,一一展现在眼前。

    于是李云绝忍不住在碧野花树中,放怀大叫:

    “太美了,这就是江南!”

    从润州往南,便是常州。

    南方大湖太湖,便在常州。

    第一眼看见太湖时,碧芽儿还闹了个笑话。

    她在湖堤上,目光越过堤边的芦苇,望着远方的天际,惊喜非常地叫道:

    “哎呀!终于到了海边!”

    “这海天一色的,书里的话果然没骗我,海水太广大了,果然最远处都和天接起来了,分不清界限。”

    “海天一色哇!”

    “东海明州,我们来啦!”

    得亏李云绝做了功课;

    臂龙僧又出身扬州东边的通州;

    否则被碧芽儿这一嚷嚷,没来过的云月兮和幽羽落,还真会以为,眼前水天相接的太湖,便是此行的目的地,东海。

    勘误之后,众人继续南行。

    过了常州,便是湖州。

    湖州往南,便是杭州、越州。

    杭州可了不得,值此宋朝,正是天下闻名!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作为京杭大运河的最南起点,此时的杭州,繁华程度甚至还胜过扬州。

    那“潮射钱塘天外阔,湖分西子镜中移”,杭州不仅秀丽富庶,还有着小山小水的扬州,及不到的恢弘气魄。

    只可惜,还是和过扬州时一样,李云绝对久闻大名的杭州,也只能惊鸿一瞥,匆匆路过。

    此后又过越州,便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地,明州府境内。

    到这里,才真正濒临东海;

    只要去海滨,便能看见真正一望无际的苍蓝海波。

    刚至明州时,李云绝一行人,见这里大城小镇,田园风光,一派祥和,绝看不出,这里居然还危机暗伏。

    不过,就在李云绝他们来明州的前几天,明州府一个叫海街的海边镇子,却发生了一件并不寻常的事情。

    海街镇,属明州府的定海县,濒临东海,是个典型的靠海吃海的渔民村镇。

    从出海的角度,海街镇的位置非常优越,从其码头出海,往东便是大大小小的群岛。

    离得最近的,是一座中型的岛屿,上面有栗港和蛟门两个渔港小镇。

    从海街镇码头出发,不仅去程时,可以在栗港、蛟门二镇,补充必要的出海物资,回程时,还可以就地售卖海货。

    再往东,便是一座大岛。

    在它上面,靠近大陆这一侧的南部,有个昌国县。

    昌国县也属明州府,跟定海县平级。

    昌国县的最南部,叫沈家门镇,跟隔海相望的海街镇平级。

    所以,海街镇背靠大陆,出海沿路有诸多的补给点,算是地理位置非常优渥的渔镇了。

    海街镇的渔业,确实发达,多年积累下来,镇子兴旺发达,不断扩大,那规模和繁华的程度,已经超越许多相对偏远的穷县了。

    渔民是朴实的,他们知道镇子的繁荣,究竟因何而来。

    所以镇上的老老少少,都对近在咫尺的苍蓝东海,充满了感恩和敬畏。

    源于这种感情,海街镇还形成了一个特殊的节日,便是每月月半的“鱼灯节”。

    到那一天,海街镇的家家户户,有一家算一家,都糊起五颜六色的鱼形灯笼,在傍晚时,用竹竿撑起来,点亮灯笼里的蜡烛,涌上街头。

    那时会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还会点燃五彩缤纷的焰火。

    锣鼓声声、爆竹声声中,闪动着五彩光芒的鱼灯,游弋在海街镇的大街小巷。

    它们照亮了家家户户的门楣。

    在朦胧的夜色里,仿佛真有无数五彩的鱼儿,从海中游上岸,在海街镇的大街小巷中,摇头摆尾地嬉游。

    海街镇之人,便通过这样的鱼灯节,向大海感恩、祈福。

    他们期望冥冥中的海中神灵,能听到看到他们的虔诚祷祝,保佑他们,接下来这个月,能收获更多的海产,并平安归来。

    这样的鱼灯节,那些纸糊的鱼灯笼,有大有小,形状、色彩各异,并没什么统一的要求。

    但唯有一项,多年来形成了一个规矩,便是所有的鱼灯中,定会有一个鱼王灯。

    这鱼王灯,不仅最大,有一两间房子长,并不是一两人便能舞起来,而是要六七个人,才能举动和挥舞。

    它的造型,也不一样,龙首鱼身,呈龙鱼形状,额头用浓墨写着一个大大的“王”字,便称为“龙鱼王灯”。

    灯肚子里的蜡烛,也有许多根,一旦点亮,周身通明,两只大眼珠中,更是烁烁放光。

    这样的龙鱼王灯,在街道中挥舞游弋时,显得炯炯有神,真如同活过来一样,气派极了。

    如此气派的龙鱼王灯,不是哪家哪户做得出来。

    甚至一般人家都没资格做,而是由海街镇的镇长牵头,找镇中几个大户人家,一起募资,再请手艺人,花一个多月的功夫,精雕细琢出来。

    而为了效果闪耀,龙头鱼身上的鳞片,还用云母片、甚至琉璃片,一片片镶成,金贵得很。

    可见这样的龙鱼王灯,做出来不易,花费绝不小,所以一旦做出来,要用很久很久。

    只是,物有所耗,用的时间久了,哪怕再是精心保养,龙鱼王灯也终究会变旧。

    旧了破了,虽然可以不停修补,但总有破败到不堪修补的时候。

    这时候的龙鱼王灯,往往拆散了,留下有用的装饰物件,以备做新的灯用。

    其他如竹篾、彩纸,全都当垃圾扔掉。

    照此说来,历来的龙鱼王灯,不会有留存,但只有一条例外,那便是初代第一只龙鱼王灯。

    鱼灯节是什么时候起源,连海街镇的人自己,都不知道了。

    但估摸着总有百来年。

    后续的龙鱼王灯都拆掉,但最初的那一只,出于纪念的目的,用坏后,被保管在镇子上的公用仓库里。

    初时为了纪念,也有人记得。

    但百来年过去,被放在仓库最深处角落里的龙鱼王灯,已经无人知晓。

    它已经被彻底地遗忘了……

    于是没人知道,上百年过去,隐藏在仓库深处的初代龙鱼王灯,已经修成了精怪!

    有个说法,万物有灵,其中有执念、有深沉遗憾的,更容易修炼成精。

    如果这个说法靠谱,那龙鱼王灯修成精怪,便没什么奇怪了——

    它永远忘不了当初那一幕幕辉煌的场景:

    每当月半,它为众鱼之首;

    众星捧月、万众欢腾中,是它率领着无数鱼灯,穿街过巷,灿烂辉煌,将海街镇的每一条街巷,照得五彩斑斓、亮如白昼!

    它忘不了锣鼓喧天的热闹,忘不了烟花满天的绚丽,更忘不了海街镇老老少少,看向自己时满脸洋溢的笑容和崇敬。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它现在身处的阴暗、破败、蛛丝灰尘满满的仓库角落,形成了鲜明对比。

    它渴望重见天日、重现辉煌!

    它渴望再次照亮每条街道、每个角落,渴望再次享受被所有人注目和欢呼的快感。

    它也怨恨那些渔民的始乱终弃。

    所以虽然只是个人工制成的鱼灯,它似乎已经尝尽了人情冷暖。

    所以,它成精了,成了龙鱼王灯精……

    而多年仓库冷藏的生涯,让龙鱼王灯精有了其他精怪不常有的隐忍。

    成精之后,他没有轻举妄动,没马上去实现多年的夙愿。

    他的内心里,也出现个新的念头。

    这念头,从最开始的模糊懵懂,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真身,毕竟只是个虚假的鱼灯。”

    “既然已经成精,我得想想办法,做一只遨游四海的真鱼!”

    而大约三个多月前,在海街镇东边大海中的一处小岛上,又发生了件不算寻常的事情:

    有一条巨鱼的尸体,被冲上岛上一处隐秘的海滩。

    这巨鱼,应是某种鲸鱼,身躯有两间民房那么大,浑身也不见明显的伤口,不知道怎么死去的。

    被冲上隐秘的沙滩后,历经风吹日晒,巨鲸的尸体,渐渐腐烂得只剩下一副巨大的白色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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