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囚房里。

    罗森身躯前倾,交叉着十指做思索状。

    付晨的所有铺垫,以及这次的计划,无疑是突破主线的最好机会。

    这也确实令罗森看到些许希望。

    不过,他的处境也与他人不同。

    若是失败的话,参与行动的其他选召者,所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条性命而已。

    大部分人,依旧能凭借免死机制复生。

    可是罗森不一样。

    他身为特职,一旦背叛枯骨鬼的话,那就将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到时候,十条命都不够罗森死的。

    或者说,在刑法的折磨中,求死都成为一种奢望。

    那种地狱般的痛苦,罗森曾亲身经历过。

    一次又一次被折磨到濒死的程度。

    一次又一次从重伤中痊愈。

    至于医治的目的,只是让他能够继续接受刑法而已。

    即便遭受蹂躏致死,那么特职令牌也会将其复生。

    在剧痛的折磨中,任何尊严、人格、底线,全都不值一提。

    近段时间以来,罗森安守本分,每日带队执勤,这才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

    可是,如果要参与付晨策划的这场行动,就说明他需要打破这样的生活。

    彻底沦为枯骨鬼的走狗,继续替它办事,平定届时的混乱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被罗森否定。

    在他骨子里,刻着一股傲性。

    这样的狂傲,令他不甘愿就这么沉沦下去。

    可也是这样的脾性,才让罗森初入囚狱,就引来枯骨鬼的注意。

    处境越是压抑幽暗,他就愈发惹眼。

    这是枯骨鬼不允许的存在,所以才百般打压,将其驯化成现在这幅模样。

    罗森皱着眉,神色异常纠结。

    现在,选择就摆在面前。

    该如何是好呢?

    付晨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

    “明晚,我会前往五楼。”

    “这次行动能否成功,归根到底还是有无能力斩杀典狱长而已。”

    “至于其他,则关乎选召者们的死伤。”

    “如果实在无奈,你也能选择浑水摸鱼,束手旁观。”

    说完,付晨便起身离开。

    囚房内,只留下罗森一人。

    他侧头看向窗外,天色是一片暗沉的漆黑。

    “束手旁观么……”

    ……

    待付晨回到自己的囚房,诗语二人已经归来。

    “谈的怎样?”

    付晨耸耸肩,“还好吧。”

    “如果能成,便能为我们的行动拉来一个强横的战力。”

    “不过失败的话,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所谓。”

    他走到自己的床铺坐下,“只是,我不想与他为敌罢了。”

    “如果可以的话,大家都能活着回去……”

    虽然这番话显得极为天真,但付晨由衷地如此希望着。

    在这趟诡秘体验中,有人身亡,有人苟活。

    例如深秋、妄殊那类存在,自然是死不足惜。

    可是孟念、江婉,乃至初苏,皆是表露过自己的善意。

    罗森也给予不少警醒,替付晨避开许多深坑。

    因此,他自然希望大家都能平安返还现世。

    夜探高楼,斩杀典狱长。

    这样的行动风险极大。

    可是,总得有人去做才行。

    自始至终,旁人只是起到辅助作用。

    需要面对大敌的,只有付晨等人。

    付晨忽然开口,对诗语问道:“会害怕么?”

    这时,诗语正吃着从系统商城买来的零食。

    她的脸颊被塞得鼓鼓囊囊,看样子吃得极香,含糊不清地问道:“什么?”

    付晨觉得有趣,语气随之变得轻松,“明晚的事儿。”

    “害怕谈不上,紧张有一点。”

    诗语将食物下咽,说道:“比起以前那些体验,这段时间以来,过得都算安稳了。”

    “每日循规蹈矩,便不会有意外发生。”

    “即便最后关头凶险一些,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经过调整,她的心态已经好上许多。

    反正留在诡秘世界,死亡只是早晚问题。

    不如抓住眼前的希望,争取着拼搏一把。

    “呼~”

    付晨轻呼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诗语凑近,眼眸滴溜溜的一转,“噢~原来是你紧张害怕了?”

    自从相识以来,付晨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对于大多食物,皆是安排的有条不紊。

    例如夜探上层,查看上层情况。

    联系选召者团体,借势抵御鬼狱卒的抓捕。

    再到与罗森开诚布公,不单是想借力而已,同时也在保证对方的安危。

    否则混乱突如其来,罗森也会慌乱,不知如何应对。

    如今,已到最后关头。

    这一次行动,牵扯到太多的人。

    而这些人,又因付晨而结合联手。

    他也是会有压力的。

    付晨没有隐瞒,对诗语道:“是啊,压力有些大了。”

    “换做以往,我习惯独自行动。”

    “即便局势再如何凶险,赌上的也只是自己的性命罢了。”

    “我也曾经输过,可好歹又免死道具,以及替命纸人作为倚仗。”

    顿了顿后,付晨微叹道:“江婉所率领的那帮人,你也知道他们的情况吧?”

    “当初,朱志义拼死将团体托付给她。”

    “现在这种时候,估计她比我还要紧张。”

    付晨难得吐露心声,诗语静默倾听没有打断。

    “到时候,局势必然混乱,咱们自顾不暇,自然没有心思再去管那帮人了。”

    付晨的语调稍沉,“可是,这场行动,终归是我拉他们入局的。”

    “说难听点,他们都有可能成为炮灰……”

    说起这些,付晨也觉得自己残忍。

    毕竟,江婉率领的团体,大多都是已经失去免死机制庇护的选召者们。

    死亡对于他们而言,就意味着真正的归于沉寂。

    听完这一番话,诗语也有些感慨。

    她放下手中的零食,酝酿着措辞道:“每个人,每个选择,都是自己做的吧。”

    “既然拥有选择时的勇气,那就该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在这一点上,我们不也一样么?”

    “率领一场动荡,失败的下场,应该不会有多好看……”

    诗语侧过头,看向付晨的侧脸。

    眼中的怅然消散,变得愈发坚定起来。

    “这一次,我们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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