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呆了一瞬，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别过脸去，不敢看厉景川的脸，“妈咪她现在……”
话说到一半，她瞥见了站在书房门口的黎月。
女孩的声音猛地停住了。
厉景川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女人，声音里有几分不悦，“有事？”
“嗯。”
黎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刚刚楼下说早饭做好了，问念念什么时候吃饭。”
“你要是饿了就先吃。”
男人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我和念念办完正事自然会下去吃。”
“好的。”
她微笑着点了头，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黎月走后，厉景川将书房的房门关上，转头继续询问念念，“你刚刚说，你妈妈现在长什么样子？”
念念顿了顿，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妈咪现在……不好看的。”
她尽力地回忆着她刚刚有记忆的时候黎月的样子，“妈咪脸上很恐怖，全都是伤痕，还常常包着纱布，只留下眼睛。”
“有的时候拆了纱布，能看到脸上大大小小的疤痕……”
她说着，小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反正妈咪很不好看……”
当初她刚刚懂事的时候，黎月的脸还没有现在这么完美。
她每次看到她纱布下的脸，都会吓得整晚整晚都睡不着觉。
每次她因为看到妈咪的脸失眠，大哥都会小心翼翼地把她护在怀里，“念念，这是我们妈咪，是这个世界上对我们最好，和我们最亲的人。”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不能嫌弃她，不能害怕她，听到没？”
那个时候，懵懵懂懂的念念不知道大哥的话是什么意思。
后来，在二哥仔细地给她讲了妈咪的遭遇之后，她就明白了。
当年的爹地，是妈咪最亲的人，他在妈咪心里的地位，比念念心里妈咪的位置还要重要。
可是他却把妈咪害成那样……
想到这些，念念抬起头，看着厉景川的眼里多了一分的陌生和冷漠，“爹地，妈咪变成丑八怪了，你还会想找她么？”
女人的问题，让厉景川忍不住地叹了口气，“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的妻子。”
说完，他抬手抚着念念的头发，“你妈咪……是因为她的相貌，才单单把你送回来，自己不敢出现么？”
念念点头，“算是吧。”
“妈咪说过，她不想见到你。”
“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和你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厉景川的眸色渐渐地暗淡了下来。
他知道当年顾黎月离开他，肯定是有原因的。
结婚三年，他承认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她满怀深情地嫁给他，他却从来都没有给过她回应，才会让她对他的感情最后消磨殆尽。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相信她会背叛他，更不相信她会傻乎乎地怀着孕，在雷雨天气留书离开。
她那么爱孩子，不会不顾孩子的健康执意开车去跨海大桥自杀的。
一定有别的什么原因。
可眼下，顾黎月因为毁容不敢露面，念念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六岁孩子，他想弄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无异于大海捞针。
想到这里，他很呼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念念的脊背，“如果你能联系到你妈咪的话，告诉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让她联系我。”
念念抿了抿唇，没再吭声。
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厉景川也不再难为她。
楼下的餐厅里面，黎月正坐在椅子上和云屿发消息。
见念念下来，她连忙收起手机，坐到念念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伺候她吃早饭。
“小阿姨，你别光顾着喂我，自己也吃点呀。”
念念将一根青菜夹起来放到黎月的碗里，“你最近都瘦了呢。”
黎月温柔地笑了笑，继续给念念夹菜，“你需要长身体，不用管我。”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你来我往，像极了相亲相爱的母女两。
看着眼前的画面，厉景川微微地拧了拧眉。‘
早饭过后，念念从小椅子上跳下来，“我回房去啦！”
说完，小家伙直接蹦蹦跳跳地上了楼。
黎月坐在椅子上，看着小丫头上楼的时候一晃一晃的双马尾，无奈地摇了摇头。
到底是个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看她的样子，应该已经将昨天的一切都忘得差不多了。
半晌，她起身，准备上楼。
“等等。”
女人刚站起身，就被厉景川喊住了。
黎月看了他一眼，“厉先生还有事？”
“有。”
厉景川清咳了一声，“我想给念念亲手做顿饭。”
他还没忘记，昨天晚上的那个小男孩说过的那些话。
“如果我亲爹会忽然出现的话，我希望他能给我做好吃的，给我选衣服，给我讲睡前故事。”
虽然男孩和女孩不一样，但他起码要为了念念试一试。
念念回到他身边也快到一周的时间了，他还从未认真地给念念送过一份礼物，也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理应补偿她。
黎月怔怔地看了他一眼，“你……要给念念做饭吃？”
男人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可以？”
“可以。”
她停下想要上楼的脚步，转身进了厨房，“我教你做番茄炒蛋吧。”
简单好吃，念念也喜欢。
以她对厉景川的了解，她还真的不能指望厉景川能学会多么高难度的菜。
“可以。”
男人起身跟着她进了厨房。
厨房的空间原本就不大，厉景川又太过高大挺拔。
他一进来，黎月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深呼了一口气，她稳了稳心神，打开了冰箱。
家里不但没有番茄，也没有了鸡蛋。
黎月耸了耸肩，“我先去买菜，晚点再教你吧。”
说完，她转身就向着门外走去。
等她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厉景川也跟了出来。
“一起吧。”
男人拿出车钥匙向着车子走过去，“我还要给念念买点别的东西，刚好你给我当个参谋。”
黎月只好跟他一起出门。
两人先到生鲜市场去买菜。
黎月推着购物车跟在厉景川身后，两个人刚走了几步，就迎面撞见了一大一小两个人。
此时，左安安正推着购物车，购物车里面坐着小大人云屿。
两个人正在吵架：
“中午吃面条！你干妈我做的面条最好吃了！”
“不要！每天都吃面条，再好吃都吃够了！而且你做的面条也没那么好吃！”
“我今天给你换个做法……”
左安安正在吵着，忽然发现购物车里的小家伙不说话了。
她回过神来，定睛一看——
那个站在厉景川身边的女人……
“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