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回到设计部的时候，所有人都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看她。
似乎每个人都想从她脸上看出被总裁痛骂的沮丧。
但，没有。
黎月淡漠地抱着那沓文件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一旁的唐茹推了推眼镜，小心翼翼地看着黎月，“是方案过了吗？”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挨骂过。
要知道，在黎月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办公室的设计师，被总裁骂回来的。
甚至有几个心里脆弱的，信心百倍地去了总裁办公室，都是被总裁吓哭了回来的。
据说总裁厉景川这个人，他从来不发脾气，但他会用那双危险冷厉的眸子，让人不寒而栗，自己认错。
每个去了总裁办公室的女孩回来之后，都会发誓下次再也不去了。
可黎月的状态……
是因为设计方案过了，所以才会这么云淡风轻吗？
“没过。”
黎月淡漠地应了一声之后，给她自己倒了杯茶，“总裁说，问题还是挺多的。”
唐茹顿了顿，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那你……没挨骂？”
“为什么要挨骂，我又没做错事。”
女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站起身来，去了总监办公室。
见她进门，总监黄璐皱眉，停下手上的工作，“总裁怎么说？”
黎月将文件打开，把里面的那张厉景川亲自抄写的意见递给她，“总裁给的。”
黄璐拧眉，接过那张纸扫了一眼，顿时脸色像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精彩。
一方面，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总裁提出这么完善的几点意见。
虽然厉景川是总裁，经商有道而且头脑过人。
但是珠宝设计毕竟是一项专业性很强的东西，厉景川能看出设计方案的好与不好，却不能很专业地将每个方面的细节都兼顾到，并提出意见。
可这次……厉景川的意见不但提得很全面，也很精细，几乎照顾到了所有会犯错的细节。
另一方面……
要知道，不管是珠宝设计部，还是别的部门，这可是厉景川第一次手写意见书的！
身为大总裁，他从来的意见和讲话都是有专人记录的。
能让他亲自手写意见书的……
黎月还是第一个！
黄璐抬起头，震惊地看了黎月一眼，又看了一眼。
最后，她到底没忍住，“黎月，总裁为什么会给你手写这个……”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单纯的上下属的关系。”
黎月淡淡地笑了笑，“总裁他觉得我这个人嘴笨，怕我表述不清楚，所以亲自自己写了一分意见书。”
说完，她还抬眸看了黄璐一眼，“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黄璐深呼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黎月的肩膀，“既然这样，以后去总裁办公室做交接的工作，就由你全权负责了！”
说完，她还招手找了外面的员工进来，“把这张意见书，给我裱起来，挂到咱们设计部的墙上。”
黄总监进公司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看到总裁写这么多字！
这绝对是第一次！
这是设计部的荣耀！
黎月站在原地，震惊地看着黄总监和男员工们忙忙碌碌地将那张A4纸裱起来的样子。
半晌，她无奈地摇头笑了。
这什么毛病？
厉景川抄写的那份修改方案里面，已经清晰地指出了设计部设计师们的不足。
她倒是理解了，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个珠宝设计的方案，要修改五次以上了。
原来设计部的这些人的心思……
根本没在设计上。
“你真是厉害。”
一回到工位上，一旁的唐茹便笑眯眯地递给黎月一块口香糖，“咱们设计部唯一一个去了总裁办公室，没有被骂，也没有被吓哭的。”
“还亲自拿了总裁的一张手写的意见书回来。”
“看来你这个实习学徒，很快就要转正啦！”
黎月哭笑不得地将口香糖塞进嘴里，“有这么夸张？”
“当然了！”
“咱们总裁大人出了名的严肃，没人敢接近的。”
“别人家的总裁都有机会和女员工啊，女秘书发展一下办公室恋情，结果咱们的这个总裁呢？”
“他心里眼里只有他前妻，害得这几年人事部一直在找和他前妻长得像的女人，往总裁的办公室里面塞。”
唐茹的话，让黎月不由自主地拧了拧眉。
她想到了施浅浅。
那个和曾经的顾黎月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
眼前再次浮现出施浅浅在厉景川的办公室里，和他宛若夫妻的模样。
莫名地，她有些烦躁。
“还有口香糖吗，再给我来一块。”
唐茹扁了扁唇，把口香糖递给她，“这是最后一块了。”
“我其实也没多少，这几块还是早上的时候，在大厅里面遇见了新来的秘书施浅浅，她给我的。”
黎月：“……”
她将没拆封的口香糖塞回到她手里，又将嘴巴里还没嚼烂的吐掉。
迎着唐茹震惊的目光，她淡淡地笑了，“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我吃口香糖会过敏。”
……
厉氏集团顶楼的办公室里。
两个头发花白的专家拿着放大镜和专业的游标卡尺，在对一份日记本和一张A4纸反复对比之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厉先生，我知道您想找到您的前妻，也知道您内心迫切。”
其中一个专家摘下眼镜，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可是，我还是要认真地告诉您……”
“这两份物品，是出自两个人之手的。”
“这两个人出笔的方式和习惯，完全是不一样的，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
专家的话，让厉景川狠狠地拧了拧眉。
其实刚刚当白洛将顾黎月的日记拿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这两个人的字，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刚刚看到黎月的字的时候，会一下子就想到顾黎月……
“我不这么觉得。”
另一个专家抬起头来，擦掉额上的汗珠，“虽然这两个人的字，不管是从下笔还是习惯上来看，都完全不一样。”
“但明显能看得出来，这张纸上的字迹……是故意避开了所有和日记字迹一样的习惯和落笔方式。”
“所以她的字显得很别扭。”
“但是，每个人写字，起笔，落笔，转折的手法，都是差不多的。”
“随便拿出两个人的字，大多能找到相似的地方的。”
他拿起黎月写的那张纸，“这个人，为什么要规避掉和那个人写字的所有相似的地方呢？”
厉景川顿了顿。
片刻后，他拧眉，“所以……”
“让她按照这本日记写字的手法再写一遍，或许能发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