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归墨的一句话，让整个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厉景川的身上。
“怎么，不敢了吗？”
厉归墨双手环胸，一双眼睛里面写着的全都是得意：
“景川，你也别怪爸爸心狠。”
“黎月杀了你奶奶，我母亲，这已经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的事情了，你非要用找证据这个借口来给你奶奶解剖。”
“如果真的找到了证据还好，找不到证据，那就是蓄意在破坏，伤害你奶奶的尸体。”
“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算我把你赶出厉家也是合情合理的，现在我不过是让你交出厉氏集团的股份而已，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说着，他挑眉，“怎么样，敢签吗？”
厉景川眯眸，没说话。
周围的记者们开始议论了起来：
“让厉景川放弃厉氏集团所有的股份资产，怎么可能？要知道厉氏集团，可是厉景川这么多年的心血，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但是如果不签这个军令状的话，只要厉归墨不同意……就真的不能解剖了。”
“解剖真的能找到证据吗？”
“谁知道呢，但是现在的情况肯定是，所有的证据都找了，只差解剖了，解剖了，或许有希望能给黎月洗刷冤屈，不解剖，就只能让她坐牢偿命了……”
“要我说，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管她冤枉不冤枉的，为了她冒着随时要失去厉氏集团上千亿资产的风险，不值得……”
“就是……上千亿的资产，值得多少个女人啊……”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厉景川的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
厉归墨身边的厉明贺也得意万分。
他连忙将准备好的文件放在厉归墨面前的桌子上：
“厉景川，签还是不签，给句话！”
这么久以来，他终于还是第一次看到厉景川这样！
呵，说什么在乎黎月，说什么她最重要。
到了最后，在家产面前，不还是犹豫了？
总是指责他们全家只认钱，难道他自己不是？
道貌岸然的男人！
厉明贺这话一出，周围的记者们也都开始跟着起哄：
“是啊，到底签不签啊？”
“别浪费时间好不好？”
……
厉景川站在原地，双手在身侧死死地捏成了拳头。
他不是怕没钱。
他并不觉得他离开了厉氏集团之后，就会和厉归墨厉明贺父子一样穷困潦倒。
只是，他不愿意看到厉氏集团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厉氏集团不但是他这么多年的心血，也是奶奶的心血，厉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如果他放弃了……
他完全可以预料到，厉氏集团，在厉归墨和厉明贺手里，用不上两年，就会宣布破产。
可如果不能证明黎月的清白……
男人深呼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目光定定地看着厉归墨，“好，我签。”
为了黎月，他愿意铤而走险。
而且，他也愿意相信奶奶。
她在死之前拼死吞下去的东西，绝对是能证明对方身份的东西！
如果冒着失去厉氏集团的风险，能还黎月一个清白，能让奶奶死而瞑目，他有什么不愿意的？
男人的话，让众人瞬间安静了。
记者们面面相觑。
大家都以为厉景川不会签，不会放弃的。
他居然答应了！？
厉归墨喜出望外：
“好，过来签约！”
厉明贺则是激动地拿出笔递给厉景川：
“快签约！”
他就不相信，把那个死老太婆的肚子剖开了，就能找到真凶！
所以厉景川这个协议一签，厉氏集团的资产，百分之百都是他们父子两个的了！
厉明贺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晚上要开几瓶香槟庆祝了。
厉景川眯了眯眸，步子坚定地走过去，拿起了笔——
“等等！”
猛地，一道女声响起来。
这熟悉的声音……
厉景川下意识地转过头。
声音是从警局门口传出来的。
黎月里面穿着囚服，外面披着程茹的红色风衣，正被程茹搀扶着站在警局门口。
看着眼前这个一夜之前憔悴了许多的女人，厉景川瞬间瞳孔放大。
他连忙大步走过去，“黎月……”
远处的厉明贺的眉头皱起来：
“你……你怎么出来了？”
程茹白了他一眼：
“取保候审这四个字听过吗？土包子。”
厉景川搀扶住黎月，压低了声音：
“你怎么出来了？”
“身体不太舒服，程茹就给我办理了取保候审。”
厉景川拧眉，“哪里不舒服？”
黎月脸上微红，“以后告诉你。”
说完，她深呼了一口气，抬眼看了一眼远处的厉归墨和厉明贺，还有他们面前的那份协议：
“景川，你真的要签吗？”
她握住厉景川的手，一双葱白的手冰冷冰冷地，没有什么力气：
“不要签，为了我，不值得的。”
而且，黎月也和众人一样，并不觉得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在被刀子刺穿胸口的时候，在身体里留下什么证据。
到时候如果真的找不到证据……
那厉氏集团就真的成了厉归墨和厉明贺父子两个了。
奶奶死都不会瞑目的。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厉景川紧紧地抓住黎月的手，看着她笑了起来，“不让我签，是不是怕我以后没有了厉氏集团，变成穷光蛋？”
说着，他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掖到耳后，“我要是变成了穷光蛋，你还愿意带着孩子跟着我吗？”
黎月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你变成了穷光蛋，那就让我和念念赚钱养你吧。”
说完，她再次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
“如果你一定要签的话……那就签吧。”
她不是怕穷。
只是，她觉得他真的没有必要为她付出这么多。
但如果这是他的选择，她也不会强烈反对。
毕竟他是为了她好。
得到黎月的支持后，厉景川走过去，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牵着黎月的手抬腿进了警局。
门外，传来厉归墨和厉明贺庆祝的声音。
厉景川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地，拿着厉归墨同意的解剖申请书，交给了法医。
厉老太太被推进了解剖室。
厉景川握着黎月的手，将她拉进怀里。
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只安静地相互依偎着，盯着解剖室的大门。
一个多小时后，解剖室的大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