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茹翻了个白眼。
可能这个问题对南浔来说，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但是对她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已经过世了的人，伤害我身边的人。”
“况且……”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眸冷冷地扫了南浔一眼：
“就算是简柔活着的时候，你也没有真的喜欢过她吧？”
“你对她，只是愧疚更多而已。”
“因为愧疚，就将一个人的死揽在你自己的身上，还要用自己的一切去抵偿。”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回不来的，我不会去强求，也不会为难自己。”
程茹冷笑着开口：
“如果我是你的话，这根本不应该是一道选择题。”
“是吗？”
看着程茹这幅义正言辞的模样，南浔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他眸带嘲讽地看向程茹：
“如果简柔是以前的凌御瑾，林娆是现在的凌御瑾呢？你会怎么选？”
男人的话，让程茹死死地拧起了眉头：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南浔冷漠地笑了起来：
“你跟我说，过去的就回不来了，你不会把自己留在过去，也不会为难自己。”
“但是……”
他看着程茹的眼睛：
“以前的凌御瑾，难道不也是一种过去吗？”
“你现在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凌御瑾的柔情里，根本不敢接受现在的凌御瑾对你的不喜欢。”
“你难道不是和我一样，在自己欺人，用回不来的东西，在为难你自己？”
男人的话，让程茹接下来想说的话，全都梗在了喉中。
她咬住唇，抬眸死死地瞪着南浔的双眸，声音冷漠，一字一顿：
“这不一样！”
“南浔。”
“你的简柔不会回来，但是，我的凌御瑾会回来的。”
“我相信，以前那个爱我，喜欢我，会永远对我好的凌御瑾会回来的！”
“他的记忆不会永远找不回来！”
说完，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直接转过身抱住站在身侧的凌若寒：
“南浔，你要是想继续不可理喻的话，我不奉陪了。”
“黎月让我来劝你，我该说的，都说完了！”
言罢，女人直接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了后门，坐上了车后座。
“去茶园居。”
“好。”
前排驾驶座传来一道冰冷的男声来。
程茹顿了顿，下意识地抬起头。
坐在驾驶座上的，不是别人，而是凌御瑾！
此刻的他，和之前从她家里离开的时候相比，更冷漠冷傲了。
他换了一身衣服，安静地坐在驾驶座开车的模样，倒像是一个真正的出租车司机。
程茹顿了顿，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出租车，而是凌御瑾那辆黑色的卡宴!
她刚刚真是被南浔给气糊涂了，居然将这么昂贵的一辆车，当成了出租车！
见车后座的程茹不说话了，凌御瑾勾了勾春，轻笑着从后视镜看着车后座的女人：
“我来这里有一会儿了。”
“你和那个叫做南浔的画家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她仔细地想了想自己刚刚和南浔之间的对话，脸色霎时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刚刚……
她似乎是在和南浔争论关于凌御瑾失忆的问题。
她甚至还因为觉得南浔说话难听，直接对南浔甩了狠话，带着凌若寒上车了。
如果凌御瑾都听到了……
“我都听到了。”
似乎是看穿了程茹的心中所想，凌御瑾淡淡地勾了勾唇，声音冷漠：
“你和以前的凌御瑾，似乎真的过得很甜蜜？”
男人的话，让程茹沉默了片刻。
其实，在凌御瑾失忆之后，这番话，也有别人问过她。
每次她回答的，都是肯定句：
“我和失忆之前的凌御瑾的确是很恩爱很甜蜜，如果他不失忆，我们现在应该已经结婚了。”
这些话，她在别人面前可以无所顾忌地说出来，因为她觉得这些是事实。
可是……
在面对凌御瑾的时候，她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你们以前的确是很相爱哦！”
车内的空气沉寂了几分钟之后，一旁的凌若寒淡淡地叹了口气，默默地从衣兜里拿出自己的小手机来：
“我这里，还有去年圣诞节的时候，爹地和妈咪在一起过节的视频呢！”
说着，小家伙直接将视频点开了。
“凌御瑾，你混蛋！”
“我混蛋，我哪里混蛋了？就用雪球砸你，就混蛋了？”
“你就是混蛋！”
“你还没见过我更混蛋的呢！”
……
在凌若寒点开视频的那一瞬间，凌御瑾和程茹两个人洋溢着幸福的声音，便开始不停地在车内回荡了起来。
程茹抿唇，即使不看凌若寒手机里视频的内容，她也能回想起来，当天她和凌御瑾之间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他们一起打雪仗，堆雪人，在圣诞树下拥吻，抱着凌若寒说，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家人。
当时凌御瑾的笑容，现在还犹在眼前。
可是，这才短短的半年的时间，他就完全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就算知道简絮是坏人，就算知道自己曾经和她在一起，但还是不愿意承认她的人。
和程茹不同的是，坐在驾驶座的凌御瑾一边开着车一边听着视频中的声音，眉头却紧紧地拧了起来。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所以他不知道视频里面的程茹和他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从他们的声音，他能想象得到，程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微笑的弧度有多么漂亮。
她……
和曾经的凌御瑾之间，这么幸福，这么快乐吗？
从他对程茹有记忆以来，她都是带着眼泪的。
坚强，脆弱，倔强，悲伤。
他从未见过她笑得明朗的样子，这也是第一次听到她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有那么一刻，凌御瑾甚至觉得，如果自己能恢复记忆就好了。
可偏偏，他也怕自己恢复记忆。
他怕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也怕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万一……
万一之前的自己，对程茹真的只是愧疚，没有半分的喜欢……
他和程茹，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