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当年厉奶奶被下药的事情，可能我妈妈真的是不知情的？”
早饭之后，黎月听完厉景川关于凌御瑾给他发送的那些资料的分析，惊讶地嘴巴都闭不上。
她震惊地看着厉景川，声音里带着震惊的语调：
“所以说……”
“妈妈说的，她不知道厉奶奶当初被下药生病的事情……”
“真的不是因为怕影响你我的感情所以故意说的？”
看着女人震惊的模样，厉景川忍不住地勾唇笑了笑：
“我开始也觉得，岳母可能是为了不影响你我的感情，所以故意不提这件事。”
“但……”
厉景川说着抬起头来：
“我又觉得，岳母不像是这种人。”
“既然她能在当初凌御瑾质问她他亲生母亲的事情的时候坦然相告……”
“我觉得她应该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
黎月咬住唇，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啊。
母亲是个不喜欢撒谎的人，特别是不喜欢对孩子们撒谎。
当初凌御瑾一直以为他是她的亲生儿子，在得知他的母亲另有其人的时候，凌御瑾也试探性地去找柳如烟询问过。
那个时候，面对愤怒和悲伤的凌御瑾，柳如烟到底还是没有撒谎，直白地将一切告诉了他。
不过，即使她没有隐瞒，那天凌御瑾也没有真的和她闹，和她决裂。
那天，她抱住了凌御瑾，用最温暖的字句告诉他，她一直都知道他不是她亲生的，但她从来没有苛待过他……
虽然这件事最终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是在当时，柳如烟选择毫不隐瞒地告诉凌御瑾，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
毕竟如果处理不善的话，柳如烟很可能就会失去凌御瑾这个听话的儿子。
但那个时候，她却根本没有撒谎。
这样的一个女人，在面对失去儿子的风险的时候都没有说谎，又怎么会在黎月和厉景川的感情已经升温了之后，因为“不想影响他们感情”这个小小的理由，就去说谎呢？
黎月咬住唇，沉默了下来。
见她不说话，厉景川淡淡地勾唇笑了笑，继续补充：
“况且，当时的凌家和厉家的确是仇人的关系，没有人知道背后是秦家在捣鬼，也没有人知道其实一切都是误会。”
“奶奶也曾经对凌家用过商场上的各种手段，如果那个时候岳母大人真的给奶奶下毒了……”
“虽然手段下作了点，但我也不是一定要记仇，接受不了。”
说着，他抬眸定定地看着黎月：
“我说的这些，你应该也懂得吧。”
黎月咬住唇沉默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
厉景川说的没错。
厉奶奶中毒的时候，刚好是凌家和厉家斗争地最白热化的阶段。
而且，当初黄子茹的死，爸爸是无辜的，厉奶奶却非要将罪责套在他身上，最后还导致了叔叔的死亡。
虽然这些事情到了他们这一代人的时候，才弄清楚原来一切都是误会。
但……
在当时，爸爸妈妈对厉奶奶的恨，不比厉奶奶对爸爸妈妈的少。
这种情况下，就算爸爸妈妈真的要给厉奶奶下毒，要她以命抵命，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相信，就算真的是爸爸妈妈做的，厉景川也会理解。
但……
如果这件事不是爸爸妈妈做的，才是最好的结果。
之前的黎月，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只是，她才回到凌家一年多的时间，不能对当初的凌家人对厉家人的仇恨感同身受，也无权对当初的事情发表意见。
所以厉奶奶被下毒这件事，她是能不提起来，就不提起来。
有些事情解决不掉，那就只能不去面对。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
她选择不面对，逃避，但厉景川不想。
他是个爱恨分明的人。
他爱她，但他也爱厉奶奶。
当年的事情，他虽然嘴上不提，但是一刻都没有放弃过调查真相。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凌御瑾将这些年跟踪调查的管家父子的信息给他之后，他立刻就开始将明奇离开营城的所有时间都和厉奶奶发病的时间去对比。
他是心中早就有了想法，只是借着这个机会拿出来调查而已。
黎月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厉景川，忽然觉得他有些陌生。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厉景川经历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了，两个人之间应该是透明的，没有任何的秘密和隐瞒的。
可此刻，她又清楚地感受到了和他的距离。
她掏心掏肺，将自己所有的心事和想法都摊开给他看。
他却背地里有自己的打算。
就例如这次的事情。
在昨天的时候，她还一直以为，厉景川是想要帮助她，帮助凌御瑾，帮助凌家清理门户，所以才选择调查管家父子两个。
甚至，在这顿饭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厉景川调查管家父子，真正想要调查的，其实是当年厉奶奶被下毒的事情。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些事情不喜欢说，不喜欢对她坦白。
甚至，有点利用她的嫌疑。
他完全可以在昨天他说他怀疑管家的时候，就将想要调查厉奶奶的事情说出来。
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她不会拦着他调查，也不会觉得他调查这件事情会对她和凌家有什么影响。
甚至，只要他说，她就一定会帮助他。
他们是夫妻，是经历过患难的，理应什么都一起承担，一起面对。
可是厉景川却没有跟她说他的真实目的，只是说管家和明奇这对父子可疑……
想到这些，黎月瞬间就觉得面前的饭吃不下去了。
她将筷子放下，抬头定定地看了一眼厉景川：
“你以后有什么想法……特别是和我，和凌家有关的想法，能提前跟我说吗？”
“我们是夫妻，我不会出卖你，更不会背叛你。”
“厉景川，到了现在，你对我还是不能百分百信任吗？”
女人的话，让厉景川忍不住地拧起了眉头来。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