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前两天还听他说起，所以这并不是秘密。
李建昆回来前通过彪子之口，得知这个抬会不是由李贵飞组织的，他只是个小喽啰，原以为带回一百万现金足够解决问题，此时才知道，真应了李坚强的话——塞牙缝都不够。
见他呆若木鸡，李坚强一脸同情说：“建昆，我那边反正是常年招人的，挣外汇，肯定比国内赚得多，本来按规矩，年纪太大和太小的，都是不招的，这样吧，我做个主——”
他说到这里，扭头看向山岗下面的黄土路，视线落在胡玉英母女三人身上，继而在李云裳和李云梦身上左右徘徊，两年没见，这两个妞愈发俊俏了。
一个身姿丰腴，上好的那啥架子。一个青春无敌，适合养成。
“姨和云裳姐、小梦，我全收。”
“你！”
“你别吹牛逼！”
“你怎么保证？”
李云梦忽地发现手上的蜂蜜小面包不香了，大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二锅，你有这么多钱吗？”
“砰！”
“快点，把钱还给我们！”
有人补充：“三十夜之前，你要还上余下的所有钱！”
“爸，别说了，算啦，我也不掺和了，我是念在同村人又是同学的情分上，架不住这年头最不缺白眼狼。”李坚强抖抖宝格丽的围巾，苦笑摇头。
“好，我就等几天。”
“命给你们行吗！”李建昆扫视全场，这不是什么气话，眼前这情况，经由李贵飞手收上来的钱，如果不能尽快归还到位，他们一家人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他们只想立刻拿回自己的钱，正如刚才那两父子所说，三千万巨款，谁能还得起？
错过这个机会，后面再想见到钱，那就难了。
别说她，连李云裳都不确定地望向弟弟，虽然她对弟弟生意的了解，比家里任何人都多。
李建昆手撑桌面，身形一下跃过四方桌，怒喝一声“让开”，向着李坚强冲去。
他也是受害者。
李建昆一直不想在小妹面前表现得太富有，但此时还是点点头：“有。”
欠钱是大爷那一套，这年头在乡下农村并不流行，他们理直气壮。
一声巨响传来，半空中腾起一片烟雾，硝烟味弥漫开来。
“等到大年三十，我可以等，但到时你要是说话不算话……”
他们清楚建昆和云裳在首都混得好，都会搞钱，然而再会搞钱的人，面对三千万这个数目，仍显得苍白无力。
他不缺钱，这几年办鞋厂赚得盆满钵满，奈何李贵飞他们的抬会有个规矩，一个小会长负责一片区域，李贵飞还不是一般的小会长，他跃不过李贵飞找其他渠道参与。
这绝对是个清晰话。对于要债的人来说，是他们最想听到的话。
此言一出，从土坪蔓延到山岗下方的数百号人，不禁你看我我看你。
“你啊你，天大的篓子你也敢捅。”玉英婆娘眼泡哭肿，埋怨丈夫。
李建昆暗吁口气，趁着局面稳定下来，赶忙开始安排：“来来，大家别乱，排个队，按刚才说的，每个账本上有名字的人，先发一千块。”
李建昆点点头：“对。”
玉英婆娘和贵飞懒汉的卧房里，一家人全聚在这儿，李云梦吃着从首都带回来的一些吃食，其他人都没胃口。
“先稳住打发走债主们呗，等没人守着他们，谁知道晚上黑灯瞎火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这帮人可真好忽悠。”
“对对，咱们要商量一下，每天安排一批人在这儿守着，防止他们跑路。”
李坚强呵呵一声：“你先别搁这儿吹牛逼威胁我了，想想你家这烂摊子怎么收拾吧，三千万呐。”
贵飞懒汉身板微微坐正一些。
李云裳阖上眼帘，深吸一口气，感谢菩萨让他家有这么个能干的弟弟，否则这次绝对是灭顶之灾。
“咱俩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李坚强，奉劝你一句，别招惹我。”李建昆的视线越过李大壮，落在他身上。
说起抬会这事儿，李大壮既庆幸也得意，他和李贵飞向来不对付，前两年还撕破脸皮干过一架，看到参与的人领到丰厚的利息，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这可是你说的！”
“儿砸，你说建昆这整的是哪一出？”
“我觉得让清溪甸的人看着，还不靠谱，万一他们家把清溪甸人的钱给了，然后溜了，我们的钱不给呢？”
唰！
贵飞懒汉，玉英婆娘，彪子，齐刷刷看向他，目瞪狗呆。
只不过他这样一说，倘若到时没兑现，后果会更严重。
“你们也看到，现在只有一百万，我说个处理办法，伱们看怎么样：
“只要是李贵飞的本子上有账的人，每人先领走一千块，没几天过年了，大家拿回去置办点年货。余下的钱，给我们点时间，三千万，大家可以想想，就算去银行取，都得花上一整天。”
只怪，三千万这个数目，太令人绝望。
家里有些钱，李建昆知道老母亲去首都一分钱没带，全留给了他，怕他吃不饱穿不暖，怕他办两家厂子缺钱，但没有这么多。
就在这时。
“建昆亏你还读一肚子书，简直好歹不识，坚强这不是想帮忙嘛。”李大壮用长辈的口吻教训道。
“你最好不要骗人！”
现场所有人动作都为之一顿。
“这不有钱嘛，赶紧分了！”
“哎呀，来了好多人！”
大家都明白，眼下这局面，一百万根本不够分，谁都想拿回自己的所有钱，如果有机会。
两家都姓李，同住一个村，往上数还能扯出亲戚关系，李大壮终究是长辈。
“就这么办！”
——
是夜。
“爸，你自己投了多少钱？”李云裳问，眼睛同样是红的。
他说着，环顾周遭，继续说道：“你们是我见过的全天下最好的债主，不是……你们不会真以为他们家能还得起三千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