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嘭!

    啪!

    李建昆没有束手就擒的习惯,他奋力冲向院门,刘坨子的两名跟班和护院的人,却不让他如愿,双方打成一片。

    这么大的动静也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

    有几人冲出来,和护院的人应该是一伙的,加入战局。

    李建昆本就双拳难敌四手,这下更是形势不利,脸上遭了一拳,腰间受了一腿,接连中招。

    “这小子什么人?”

    “鬼知道,挺能打的。”

    “这么想不开,跑这儿来闹事。”

    不少赌客也从屋内跑出来看热闹,多半是老大带小弟的组合,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凶悍,李建昆仿佛进入了恶人谷。

    他被束缚住了,无法再动弹。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一个天籁般的声音:“住手!放开他。”

    “嗯?”刘坨子循声望去,挑起眉头,“怎么个意思啊疯子,我的事儿你也要管?”

    葫芦口走私活动猖獗,执法部门每年都会有几次行动,查封走私货,抓些走私船主,然而始终无法根治问题。

    黑一手,说不定就是一世荣华。

    嚯!

    此言一出,现场一阵躁动,这件事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

    这王八蛋见财起意了……疯子心想,能拿出三千万的人,甭管他怎么拿出来的,再弄出個百八十万,估计是抬抬手的事。

    “坨子哥,怎么样,知根知底了,是个误会吧。”他说罢,带着两名跟班上前,推开束缚住李建昆的人。

    刘坨子眼珠子骨碌碌转着,突然说:“我不信!”

    疯子解释说他有个亲戚是石头矶镇人,之前拜托他去帮忙要钱,大年三十那天他见过李建昆,不可能认错。

    “哦?”刘坨子问,“他谁啊?”

    但是,疯子不能让他如愿,由于亲戚的关系,疯子知道更多事,对这个李建昆是打心眼里敬重,他挑眉道:“你要这么说,今天这人我还必须带走了。”

    想不到传说中的人物,今天见到活的了。

    “我怀疑他是‘鬼’!”

    所谓鬼,即对公安、工商等各种便衣人员的统称。

    “我说这么多,你直接一句不信,搞得好像我在骗人一样,你这么不给我面子,凭什么让我给你面子?这人再怎么说,也对我亲戚有恩。”

    “你怀疑错了,”疯子说,“他不可能是鬼,我认识他。”

    “有些人应该听说过吧,”疯子扫视过周围的人,“咱们县有人拿出三千万替父还债。”

    “疯子,你要跟我杠?”刘坨子微微眯眼。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捞营生,他都没听说过,谁攒到百八十万。

    “坨子哥,我先问一句,他怎么得罪你了?”被他称呼为疯子的人反问。

    三千万呐!

    刘坨子的话,使得现场众人看向李建昆的目光,顿时充满敌意。

    后面一句,疯子是说给周围其他人听的,他想带走李建昆,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呵呵,疯子,伱是越来越本事了。”刘坨子眸子里寒光掠过,随后同赌场的人搭起话,他过来赌钱,只带了两名跟班,硬干的话,不是疯子三人的对手,疯子这家伙出了名的能打,但他很自信赌场的人会站在他这边。

    事实也确实如此,看场子的人受刘坨子的拜托,纷纷开始摩拳擦掌。

    就在这时,疯子从黑色皮夹克里,抽出两把匕首,左右手各拿一把,“这人我今天保定了,谁想身上多两个透明窟窿,大可以试试!”

    看场子的人:“……”

    疯子之所以叫疯子,是因为他真的疯,进入某种热血上头模式后,做事完全不顾后果。

    赌场的人乐意卖刘坨子一个人情,但是,远没有到能替他拼命的份儿上。

    “走!”见赌场的人被镇住,疯子一声令下,他的两名跟班拉着李建昆火速撤离,他手持匕首,背朝院门,缓缓退出去。

    “疯子,这事儿没完!”刘坨子怒吼。

    疯子马不停蹄把李建昆送出葫芦口所在的小镇范围,来到出山的大马路上才敢喘口气。

    通过很多细节,李建昆能看出来,刘坨子在当地很有势力,要稳压疯子一头,甚至还不止。

    疯子让他马上离开,以后别再过来。

    他却不能一走了之。

    “兄弟,谢了,我这么一走,你肯定摊上事了吧。”李建昆说。

  

  疯子是个胡须拉渣、蓄着长头发的大龄青年,约莫三十左右,他咧咧嘴说:“我是个文盲,不会说大道理,反正我就觉得,你这样的人不能出事,我嘛,烂命一条,算命的说我命很大的,没事儿。”

    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他的两个跟班,却是一脸苦瓜相。

    “刘坨子很厉害?”李建昆打听。

    疯子迟疑一下,点点头:“干我们这行的有三种,第一种一般是刚进行的人干的,只负责接货,有些大船从外面把货运过来,但是太扎眼,不好靠港,这些人就开小船去把货运上岸,说白了,赚个运费。

    “第二种自己跑船干,基本在外面有点人脉,手底下有一帮愿意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就是这种。

    “这两种都是走货的,还有一种,主要走人。这种人路子更野,挣得多,势力也更大,心黑得很。刘坨子就是这种,还是搞得最大的一个。”

    李建昆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一种厌恶,遂问道:“你以后即使实力到了,也不会学刘坨子?”

    “肯定不学他呀!”疯子情绪激动道,“他这种其实在我们这行里,一点不受待见,我们走货,说白了,拿自己的命挣钱,不害人不是?他那种可以说是拿别人的命赚钱,远洋偷渡,船在海上一走几个月,很多人都熬不过去,死了也就直接扔海里喂鱼了。

    “上面隔三差五来查,主要是想抓他这种人,搞得我们也不得安宁。葫芦口这边如果只有走货的,保证不会查得这么勤,说你不信,老百姓都会替我们打掩护,我们搞过来的货,市面上确实没有嘛,要不然在华侨商店里,得凭外汇券才能买。”

    李建昆若有所思问:“刘坨子不好抓是吧?”

    “这家伙路子野的很,每次上面有行动,人还没到他就溜到海上去了。”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李建昆脑子里冒出来,一箭三雕,既能达成他自己的目的,又能免于疯子遭刘坨子报复,还能替本地除掉这个走私人口的头子。

    “刘坨子再厉害,也抵不过你们这么多不待见他的人吧。”他说。

    疯子怔了怔,一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既然他的存在,对你们也没好处,你们为什么不联合起来,把他打倒?”李建昆问。

    疯子眼前一亮,好像,也不是不行呀,反正刘坨子肯定要找他麻烦。只是以前还真没人想到这么干过。

    “你来联合人,然后逮准机会行动,打掉刘坨子在当地的势力,把他抓起来交给我,我帮不上其他忙,可以拿些钱出来,这样应该更方便你行事。”

    李建昆说。

    刘坨子的存在,对于走货的人来说,既然没有任何好处,另外,他们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走船,无非就是为了钱。

    打掉刘坨子,既有好处,又有钱赚,有什么理由拒绝?

    “把他抓起来交给你?”疯子重复他的话。

    “我来葫芦口的目的就是为了抓他。”

    “啊?”疯子瞪眼,一副“你难道真是鬼”的模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镇上有些人家的孩子,前两年应该就是坐他的船,偷渡去意大利,现在一点音讯没有,八成是没命了,他们找到我,希望我能帮他们讨个说法,说什么呢,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打掉走私人口的渠道,让这种祸事以后不再发生。”李建昆解释说。

    疯子恍然,清楚李建昆事迹的他,倒也不怀疑这番话。

    “你觉得能行吗?”李建昆问。

    “应该能。”

    “应该?”

    “刘坨子除了自身势力外,关系也很硬,一般人不敢得罪他,但是如果有钱拿……你也知道,我们这帮人豁出命不要,就为个钱,钱到位,一切都不是问题。”

    对于李建昆来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你估摸着要多少钱?”他问。

    疯子思忖着说:“其实也不用联合太多人,像我这种的,再来一个,能和他硬怼,来两个,稳胜。”

    李建昆摆摆手:“别硬拼,被他们拉了垫背不值当,你多找几个,一波推掉他们,钱好说。”

    疯子点点头后,想想说:“十万?找五股势力,各分两万,美不死他们。”

    “我给你二十万。”

    疯子想说什么,被李建昆抬手制止,他接着说:“你派个人跟我去拿钱,或者捎个口信让你亲戚去我家拿,过程我不问,抓住刘坨子后,把他送到石头矶镇的前进电器厂。”

    “行!”

    正在这时,后方传来声音:“看,在那儿!”

    一行六七个人追了过来,显然是刘坨子的人,疯子从身上抽出匕首:“建昆同志,你先走。”

    “你悠着点。”李建昆说。

    “放心,这几个瘪三奈何不了我们,我也不跟他们蛮干,这不后面有机会收拾他们嘛。”

    建昆咧嘴一笑,疯子疯不疯他不晓得,但是不笨。

    PS:四五年没感冒,突然中招,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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