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舒平激动得面容扭曲,很是渗人。

    沈千婳淡漠地收回视线,不打算跟他有任何交集。

    傅君衡显然也看到了对方,担心孩子看到那么凶神恶煞的人会有心理阴影,他特地让孩子们坐在窗边,背对着外面。

    沈可可有些遗憾:“爹地,我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今天风景不怎么样,下次再看吧。”傅君衡说着,让服务员上了一份小小的牛奶布丁,转移了三人的注意力。

    这边的餐品上得很快,减少了等菜的时间,沈可可也不会因为无聊到处乱看。

    沈千婳松了一口气。

    突然,一只小手伸了出来,她低头一看,是沈陶举着他最爱的鸡腿,递到了她的嘴边:“妈咪,这个好好吃,你快试试看!”

    “好~”

    沈千婳微微低头,毫不客气咬了一口。

    奥尔良口味的烤鸡,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还流着肥美的汁水,令人垂涎三尺。

    沈千婳毫不吝啬竖起大拇指:“好吃,陶陶果然懂吃的。”

    “真的吗?我也要!”沈可可说。

    沈理端着碗:“腿给你们,我要两个鸡翅。”

    倒也不是他谦让,沈理是鸡翅爱好者。

    沈千婳按照他们的要求把烤鸡分出去,因为点了两只,沈理也得到了一只腿,不过看他的表情,他更希望垄断鸡翅。

    “小孩子不能吃太多鸡翅,快点吃,不然等下都不给你了。”沈千婳哄着他说。

    沈理难得有些孩子气,但他已经习惯了不闹腾,反正也已经有两个鸡翅了,剩下的没有就没有吧。

    “婳婳,那我的呢?”傅君衡的手搭在饭桌上,很期待沈千婳的分配。

    沈千婳微微挑眉:“两个鸡屁股赏你了。”

    傅君衡:“……”

    “哈哈哈哈哈爹地吃鸡屁股!”沈可可大笑了起来。

    傅君衡没想到沈千婳竟然这么狠心,做作地叹息一声:“没想到婳婳你这么狠心。”

    “爹地,你别难过,我的鸡腿给你!”沈陶很大方地分了一半出来。

    沈可可有样学样,也抓了一大块放到傅君衡的碗中。

    沈理低垂着头,有些犹豫。

    他想了想,夹起了鸡腿:“爹地……”

    “理理。”沈千婳淡淡开口。

    沈理撇了撇嘴,将鸡腿放下,换了鸡翅。

    傅君衡很感动:“还是你们对爹地好。”

    “我不好吗?”沈千婳冷哼一声,带着浓浓的威胁。

    傅君衡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今天晚上一定进不去枫泾云汇的大门。

    是的,他们还住在枫泾云汇。

    一则枫泾云汇离两个人的公司距离都很近,不像傅君衡名下其他别墅,来回车程要很久,二则孩子们都住习惯了,这边也大,足够他们平时玩耍。

    傅君衡对住哪里没有特别的讲究,只要老婆孩子在,他哪里都可以。

    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也避免傅君衡被人传他入赘沈家,他们在节假日还是会过去住的。

    傅君衡从善如流,认真地点点头:“婳婳对我特别好。”

    “这还差不多。”沈千婳说。

    为了奖励三个小孩的懂事,傅君衡又点了好几道菜:“都是你们爱吃的,可要多吃点,不能浪费哦。”

    “好!”

    三个小孩敞开了胃口吃。

    沈陶跟服务员要了打果汁,帮哥哥妹妹倒上,举着果汁招呼:“来干杯!”

    “干杯!”另外两人很配合他。

    沈千婳和傅君衡对视一眼,拿起红酒杯,和他们的果汁对碰。

    一家五口温馨用餐,对面的范舒平目睹全程,几乎快要冲过去将他们撕碎。

    他们怎么能过得这么幸福!

    江寒绣不配,沈千婳也不配!

    他们就应该被自己踩在脚下,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范舒平低声咒骂着,幻想着要怎么将他们的幸福摧毁,可现实却十分残酷。

    他做不到了。

    现在的他连病房的门都走不出去。

    也不知道范安和跟这些人是怎么交代的,每天二十四小时看守,去哪里都要有人跟着,也不让他接触外面的人,要不是他们没有害过他,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沈千婳派来的了。

    范舒平气了半天,最后颓然地坐在床边,陷入深深地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算计了一生,他似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江寒绣死了,沈千婳还活着。

    只有他,人不人鬼不鬼地苟延残喘。

    范舒平抬眸往向窗外,双手撑着自己坐到轮椅上,慢慢推动着靠近阳台。

    医院的阳台为了通风透气,都没有封窗,不过跟地面是有点距离的。

    如果矮一点就好了。

    也许他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范舒平双手贴在窗户的玻璃上,怔怔看着遥远的地面。

    那儿似乎有什么魔力,正在召唤着他靠近。

    几天后,沈千婳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沈小姐,范舒平出事了。”

    沈千婳一手拿着手机,一边将手边的合同签好名字,递给路绫:“出什么事?”

    “他……”

    对方有些犹豫:“他自杀了……”

    沈千婳动作一顿,皱紧了眉头:“我不是让你们看紧他吗,怎么还会出这种事?”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刀,趁上厕所的时候动手的,还好我们发现及时,现在已经从抢救室出来了。”

    “我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沈千婳起身前往医院。

    范舒平还是住在那间病房,沈千婳到的时候,他还没有从麻药中醒来,整个人瘦骨嶙峋,要不是呼吸机的数据还在起伏,她几乎要以为人已经死了。

    搭在床边的手腕被绑了绷带,渗出一些鲜红的血来。

    医生不清楚沈千婳跟范舒平的关系,但知道这人是她安排进来的,所以过来跟她说范舒平的情况。

    他面无表情,宛如一台冰冷的机器:“患者的情绪很不稳定,我看过他的病历,他曾经接受过心理治疗,我的建议是找他当时的心理医生给他做做开导。”

    “我知道了,我会去安排的。”

    范舒平还不能死,沈千婳不会让他现在就死的。

    江寒绣已经不在了,可在她身上的骂名依旧牢固,那些都是范舒平所加诸给她的。

    沈千婳不希望在全部真相洗清的时候,范舒平却没法看到。

    沈千婳早早就摸清了范舒平治疗的那些流程,也接触了他的一声,所以说到心理医生,她也没有耽误,当天就把人请了过来。

    彼时,范舒平悠悠转醒。

    他看着雪白的天花板,顿时崩溃:“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让我死啊!”

    “范先生,您冷静点,您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不能激动。”护士赶忙劝阻他乱动,拿着镇定剂准备打下去。

    心理医生站在一旁没有开口,观察着范舒平的一举一动。

    “他现在不适合沟通,等情绪稳定一些我再来吧。”

    沈千婳微微颔首:“你们看着办,需要什么找我就行。”

    心理医生看了沈千婳一眼,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开口:“小姐,你是范先生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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