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阮阮本来做好了要接受家法的准备,可是这一次,顾丞相说教了一通,竟然就让她回房休息了。

    因此当她打开房门,听到顾白榆让她去库房清点嫁妆的时候,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她抗争的那么久的事情,顾白榆居然那么轻易就妥协了?

    这惊喜来得套突然,顾阮阮花了好几秒去消化。

    顾白榆也不催她,站在顾阮阮房门口,依旧是一副端庄沉稳的样子。

    “姐......你说真的?”

    顾白榆垂下眼眸:“我没要在这件事情上说谎,你就当是为了顾全大局。记住爹爹说得,莫要再与二皇子一党有牵扯了。”

    顾白榆这么说,倒是显得怕了顾阮阮似的,反而让顾阮阮放松了警惕,只以为是家里真的怕了她。

    心中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

    顾府的库房钥匙一直掌握在顾夫人手中,因着老两口疼爱女儿,因此家中贵重的藏品十有八九都是按着嫁妆去的。

    先前顾白榆已经把自己的清点出来了,本想着让出一些来,顾夫人拒绝了,让她重新挑些就是。

    只是一家人的退让,看起来并没有让顾阮阮觉得感激。

    库房中,玲玉在一旁掌灯,微弱的灯光洒落在库房的珍宝上。

    这些东西很多都是普通人穷极一生都难以见到的。

    但是顾阮阮显然觉得不够。

    她的目光带着挑剔,只觉得这些东西比不让顾白榆的嫁妆半分。

    语气里也有些嫌弃:“姐,只有这些吗?”

    顾白榆好脾气道:“你还想要什么?”

    顾阮阮讪讪:“我怎么觉得这么东西跟姐姐你的家嫁妆比,简直入不了眼......”

    听到她还要跟自己比较,顾白榆都气乐了:“娘亲也曾经给你准备过丰厚的嫁妆,是你自己不珍惜。”

    “那又怎么样?是娘亲自己没把我当亲生的!要是惹祸的人是你,就算在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这样对你。说到底,嘴上说的好听,心里还是没把我当自己人......”

    顾白榆听到这话,却是被触了逆鳞。

    “你说娘亲你没有把你当亲生的?你说这种话不亏心吗?”

    顾阮阮尤自逞强:“本来就是!”

    “那谁是你亲生的,你去找谁好了。”

    顾白榆淡淡道:“别忘了,女儿家的嫁妆都是娘亲准备,既然你不是娘亲生的,那就找你亲生的娘要嫁妆去。”

    “对了,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选,因为这些都是爹的,他是你亲生的爹吧?”

    顾阮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是了,她怎么忘了,顾丞相为官清廉,家中财物其实是顾夫人占大头。

    没办法,谁让顾夫人是江南首富之女呢?

    这么大个丞相府,虽说顾丞相俸禄不低,但其实府内收入的大半还是来自顾夫人嫁妆中的产业。

    她刚刚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现在确实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可顾阮阮是那种会服软的性格吗?

    “姐,我看你也不是真心替我操办嫁妆,叫我来是羞辱我吧?证明你的出生比我好?”

    顾白榆摇头,简直不想再和她多说一个字!

    什么叫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就是!

    “玲玉,把账本给她,我们回去休息。”

    “你别走!说清楚!”

    顾阮阮伸手想去扯顾白榆的衣裳,然而下一秒,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将顾阮阮的手狠狠打开!

    “啊!”

    在顾阮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另一道黑影已经到了顾阮阮身前,朝她的膝盖轻轻一扣——

    “噗通”一声,顾阮阮被迫跪倒在地,被突然出现的两个黑衣人死死按住。

    “你们是谁?!”

    顾阮阮又惊又怒:“这里可是丞相府,你们要干什么?”

    那两个黑衣人看也不看顾阮阮一眼,其中一个突然朝顾白榆抱拳:“受侯爷之命保护顾小姐。不知这人顾小姐要如何处置?”

    其实,连顾白榆自己都没想到顾砚临派来的暗卫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而顾白榆在听说他们的身份之后,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我是顾家二小姐,你们疯了吗?——侯爷让你们保护我姐,你们动我作甚?!”

    然而她的话语,那两个暗卫恍若未闻。

    倒是顾白榆心中有些动容:“你们侯爷原话是如何说的?”

    暗卫还是一派恭敬模样。语气不卑不亢:“侯爷说,让属下们保证顾小姐的安全,但凡有任何对顾小姐不利者,无论身份地位,无论远近亲疏,一律拿下,听从顾小姐安排。”

    “倘若今日对我不利的人身份地位尊崇呢?”

    “属下们只管保护顾小姐安全,纵然身份尊贵,侯爷说了,他自会护住顾小姐。”

    这意思就是不管动顾白榆的是什么人,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暗卫们也要不顾一切保护顾白榆的意思了。

    顾白榆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纵然已经猜到了是这个结果,但是亲耳听着暗卫说出顾砚临的安排,顾白榆还是觉得一股热热的暖流,顺着心脏沁入到四肢百骸。

    原来被人心心念念关怀着,不顾一切保护着,是这样的感觉。

    顾白榆的唇角勾起一抹十分明显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甚至鲜少出现在她脸上,至少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她不该这样。

    可是她控制不住,或者说,她希望暗卫向顾砚临禀报的时候,这个笑容能让顾砚临直到。

    刚刚在顾阮阮那里的所有不愉快,仿佛都跟着暗卫的话而烟消云散了。

    “嗯,知道了。”

    而一直在听他们谈话的顾阮阮,则是没有挣扎了。

    刚刚暗卫的话,也让她有些发愣,甚至忘了挣扎。

    身处于这个阶级和权力至上的时代,顾阮阮比顾白榆更加明白,刚刚顾砚临的暗卫说得话,有多么地令人震撼。

    原来顾砚临爱着顾白榆,这种爱甚至跨越了阶级,或者说在顾砚临心里,什么王权地位,什么权力财富,都比不上顾白榆的安全。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顾阮阮眼中闪过无尽的极度与悔恨。

    难道这就是顾白榆一定要嫁给顾砚临的原因?

    她看中的男人,真的比自己眼光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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