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男子一怒之下,摔了手里的玉扳指,怒不可遏的吼道,“废物。”

    男子面前,伏跪在地的黑衣人低声道:“殿下息怒。”

    男子阴沉着脸,坐回椅子上,阴恻恻的说:“此番下手,季卓康定会察觉,你们切记隐藏好身份。”

    “是,殿下放心。”

    “还有,叫人查查沈昭,看看他是不是已经被季卓康拉拢了。”

    ……

    与此同时,整座宣政殿都响起景和帝的怒吼,伺候的宫人个个都胆战心惊的,生怕景和帝迁怒于他们。

    不多时,刑院司的副掌司面色灰白的出来了。

    卫冬来不及对副掌司躬身,就听景和帝阴沉沉的喊他:“卫冬!”

    卫冬迅速低眉顺眼,推门进殿。

    只见景和帝坐在龙椅上,盯着面前散乱一地的奏折没说话。

    卫冬当即低声唤来宫人进殿收拾,待宫人把殿内收拾干净后,景和帝的脸色已经没那么阴沉了。

    他眯起眼问卫冬:“你说,柳阁一案卓康有没有参与?”

    事关皇子,卫冬不敢妄言,只能打马虎眼:“陛下,这……老奴久居深宫,这、这……这老奴愚钝……”

    “哼。”景和帝冷笑着打断他,“你不说孤也清楚,卓康觊觎太子之位已久,柳阁刺杀若没有他,孤反倒奇怪。”

    “只是没想到他为了撇清关系,竟以身犯险……”

    话一顿,又冷哼一声,“贵妃就这么一个宝贝,幸好他识相没真伤到阿柠,否则他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平息贵妃和孤的怒火。”

    景和帝这话已是认定两次刺杀的幕后主使有季卓康,卫冬听得瑟瑟发抖,只恨自己不是聋子。

    景和帝瞥他一眼,又问:“听说沈昭把随从参将留下保护他了?”

    副掌司到底如何禀报的,卫冬不知道,因此含糊道:“沈将军大概是看五殿下今日没带随从吧。”

    “他倒是周全,两边都不耽误。”景和帝兀自笑了一下。

    片刻后吩咐卫冬:“得了,你叫人给俞谨行传个话吧,告诉他,他若抓不住刺客,他这个掌司就下牢狱去吧。”

    俞谨行乃是刑院司的掌司,听这意思,是要他背锅了?

    卫冬不过一瞬就揣测出圣意,连忙敛去眼底惊愕,躬身应道:“是,陛下,老奴这就让人去传话。”

    出了殿,他才如释重负的挺起腰背,叫来侍卫去给俞谨行传话……

    *

    入夜,圣若寺某间昏黄的寮房内,姜烟然看着自己画的姜柠,唇角慢慢上扬。

    一旁摇曳的烛火映出她那张极具讽刺的笑脸。

    待纸上墨迹干了以后,她把画递给照芸:“按他所说送到西边靠墙的小院里去,记住,不要让人发现。”

    照芸应下:“是,小姐。”

    话说姜柠这边,青韵紧锁着眉头,给她抹药。

    只见她露出的大半香肩上,起了不少红疹子。

    青韵抹完,收好药膏,面色忧愁:“怕是睡不好了。”

    姜柠为了宽慰她,笑道:“睡不好就不睡了,听说圣若寺有棵几百年的姻缘树,灵得很,我们趁这月色去瞧瞧吧。”

    收拾好后,姜柠便带着青韵出了门,往姻缘树去。

    她并没有注意庭院里还有个人。

    庭院的树下,沈昭看见姜柠出门的一瞬,晦暗不明的眸底一亮——

    小姑娘穿着金丝暗纹镶边的衣裙,外边披件雪白云纹薄氅,脸颊上了胭脂,头发也梳得柔顺,整个人矜贵又漂亮。

    如此精心打扮,想必是去……

    他抬脚,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

    “传说几百年前,有位仙子来人间历劫,一眼便倾慕上将军。但那将军一心爱慕公主殿下,对仙子并无此意,屡次拒了仙子的示好,仙子万般伤心后离开此地。”

    “没几年,仙子听人说,将军爱慕的那位公主殿下在新婚之夜刎颈……”

    “嗯?”正在挂姻缘牌的姜柠惊讶道,“公主不喜欢将军吗?怎么会刎颈?”

    青韵摇头一叹:“公主自然是心悦将军的,只是,将军出身不好,皇室为公主择的驸马是位出身显贵的小侯爷。”

    “据说那小侯爷丰神俊朗、温润如玉。但公主认定将军为未来夫婿,拒婚不成便存了死意,终在新婚夜抽剑刎颈。”

    “那将军伤心欲绝,也拔剑刎颈。”

    姜柠皱起眉,挂好姻缘牌后,顺势坐在四脚木梯上,低声问:“后来呢?”

    “后来,仙子不忍自己倾慕的将军得个这样的结局,便在这里种下这棵姻缘树,并把将军和公主的定情信物埋在树底下,许了他们生生世世。”

    听完,姜柠胸口闷闷的,盯着树上的红绳木牌沉默了。

    青韵忽而想起:自家小小姐已经到了议嫁的年纪,太子殿下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莫不是……

    她不敢再想,对姜柠柔声道:“小小姐下来吧,夜里风冷,我们该回去了。”

    姜柠却说:“可是,我饿了耶。”

    青韵傻眼片刻,只好说:“那小小姐小心些,别摔下来了,婢子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青韵走后,姜柠望着那些随风晃动的姻缘牌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姜柠感觉自己的裙摆被人拉了拉,她以为是青韵,便说:“放着吧,我一会吃。”

    话音落下许久,没听见青韵出声,疑惑间,她的脚踝一紧,低头一看,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脚踝。

    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惊悚地看向手的主人——是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女人。

    那女人的眼眶凹陷,眼球像是镶嵌在其中的弹珠,盯着姜柠看时转啊转,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掉出眼眶似的。

    “啊——”姜柠吓得低呼一声,蹬着脚要往后远离女子。

    但她忘了自己坐在木梯上,身子失重,不仅没把脚踝从那女子手里抽出来,反而往后栽去。

    站在暗处的沈昭立刻飞身过去,接住姜柠。

    姜柠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后,自己被人抱在怀里。

    她睁眼,入目便是沈昭那张冷硬的脸。

    她又惊又怕,连忙松开沈昭的脖子,抵在胸前,面色难堪,“你快放我下来。”

    沈昭垂眸弯腰,准备放下姜柠时,余光却有黑影朝他扑过来。

    他当即抱紧姜柠,一个转圈避开那女子。

    那女子见状,骤然发了疯大笑起来,笑容诡异,继续扑向他和姜柠,尖叫道:“梓欣姐姐,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沈昭神色一冷,一只手松开姜柠,把她护在身后,自己迎上那女子。

    “明明是你,是你招惹的他为什么要推我出去,为什么?啊,为什么……”

    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被沈昭点了穴道,张着嘴、伸着手,僵住不能动了。

    “小小姐?”两道不同的声音响起。

    沈昭的另外一只手也迅速松开姜柠,后退一步。

    但见青韵摔了碗,和住持一起疾步而来。

    “小小姐,没事吧?”青韵扶住姜柠问。

    姜柠回神,“没事。”

    她定定的盯着女子,心底疑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女子怎么会知道她母亲的名讳?

    一旁的住持古井无波的眼睛瞥过那女子后,对沈昭合十道:“阿弥陀佛,还请沈将军放开她吧。”

    沈昭什么都没问,伸手解开女子的穴道。

    那女子虽然表情惊恐,但干裂的嘴唇抖啊抖,看着姜柠好像有千万苦楚要诉,却不敢诉说。

    “你们带夫人回屋去。”住持吩咐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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