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

    含月脸色古怪的进来,她身后的小厮霜序抱着一把琴。

    姜柠看着那把月明沧海琴,脸一黑,淡声道:“还回去。”

    含月的脸色更古怪了,说:“小小姐,将军府的人说这是沈将军的心意,小小姐若是不喜欢,他们再送其他的。”

    姜柠气笑了,冷声说:“放库房去。”

    含月和霜序出去后,姜柠才骂道:“他个混蛋。”

    青韵宽慰道:“小小姐别生气,婢子改明儿个吩咐门房,叫他们别收将军府的东西就是了。”

    姜柠点头,手指无意识在玉珏上摩挲,片刻后想起什么似的,问青韵:“我让你去打听朝中最近发生的事,你打听到了吗?”

    青韵脸色一僵,旋即若无其事的说:“没什么大事。”

    “是吗?”姜柠狐疑起来,抬眼看她,“那太子哥哥这几天怎么这么忙?”

    一次也没来看她?

    她越发狐疑,盯紧了青韵。

    青韵认真道:“太子殿下事务繁多,是陛下信任所致,小小姐不必担忧。”

    也对,季明庭是太子,理应忙于朝政。

    “可别忙瘦了。”姜柠嘀咕一句。

    *

    姜时屿进宣政殿时,季明庭正在回禀差事,另外沈昭、俞谨行也在旁静候。

    等三人都禀完差事,姜时屿才上前拱手道:“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景和帝看向姜时屿,沉默一瞬,对他发问:“京中有关阿柠和太子的流言,太傅可曾听闻?”

    “臣略知一二。”姜时屿回道。

    “阿柠已经及笄,是该定亲了。”

    “是该定亲了。”姜时屿应道。

    短短几息,他们便决定给姜柠定亲,季明庭想起禁足时景和帝说过的话,脸色一白,就欲开口。

    景和帝睥他一眼,把案上的求婚书递给姜时屿说:“这是沂州王氏求婚书,太傅瞧瞧。”

    一旁的沈昭立即皱了眉,暗道不好。是他疏忽了,早知王鸢会有这么阴险的招数,他怎么也要想办法在暗卫眼皮子底下把王鸢的家信换掉。

    季明庭望着姜时屿手里的求婚书,犹豫片刻还是开口:“父皇,儿臣……”

    “臣听从陛下旨意。”姜时屿打断他的话说,把看完的求婚书双手呈还给景和帝。

    景和帝宽慰道:“太傅放心,孤也舍不得阿柠,待阿柠和王二成亲后……”

    王二?

    沈昭皱紧眉,脑中不断搜索上辈子关于王氏二公子的传言。

    “……给阿柠修一座最漂亮的宅院,定不让阿柠……”

    “父皇!”

    “陛下!”

    沈昭和季明庭异口同声的打断景和帝。

    景和帝没理会季明庭,看向沈昭。

    沈昭抱拳说:“陛下,臣对王二公子有所耳闻,听说这人喜好酒色,经常流连烟花之地,与他有露水姻缘的女子不计其数。”

    景和帝冷下脸:“沈爱卿,孤与太傅商量阿柠的终身大事,你一个外臣别掺和,退下吧。”

    沈昭站着没动,只问景和帝:“陛下问过贵妃娘娘的意见吗?”

    被质问的景和帝彻底冷下脸,并不说话。

    沈昭转头质问姜时屿:“太傅大人问过小小姐的意见吗?”

    姜时屿:“……”

    问什么问?景和帝在想什么歪主意,他难道不知道?

    这次不是王二,下次还有李二张二,他就是顺着景和帝暂时拖一拖罢了。

    他们两人都沉默,沈昭点到为止,也不再说什么。

    “扑通——”

    季明庭磕头道:“儿臣恳请父皇不要将阿柠嫁给王二。”

    他几次三番插话,景和帝忍无可忍,捞起案上的青玉盏,狠狠砸向他。

    碎裂声里传出景和帝的咆哮:“只要你娶王氏为太子妃,王氏就愿意把五成藏书献入书院,可你不愿。如今,他们愿献三成藏书娶阿柠,你还推三阻四。究竟意欲何为?你说,你究竟意欲何为!”

    这咆哮让外边伺候的内监们纷纷低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无人注意到谢贵妃来了。

    殿内,季明庭抬头,坦白道:“父皇,儿臣已和阿柠互许终生。若王氏执意要做太子妃,儿臣只能让出太子之位,刚好几位皇弟……”

    “季明庭!”景和帝吼得声音都破了,他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季明庭,那眼神,似乎要将季明庭就地处决似的。

    “陛下息怒。”姜时屿拱手道。

    景和帝胸中怒火滔天,瞥过沈昭和瑟瑟发抖的俞谨行,强压下怒火,对季明庭说:“要么你娶王氏,要么姜柠嫁王氏,太子,你选一条。”

    他直呼姜柠的名,让沈昭捏了把汗,再次意识到在景和帝心中,姜柠只是一枚只能听话的棋子。

    “父皇,”季明庭被逼迫得全身被哀戚笼罩,又磕下三个响头,“儿臣是真心爱慕阿柠,没有阿柠,儿臣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还请父皇成全儿臣吧。”

    他字字情深,景和帝沉默了,片刻后才缓声问:“那你到底想如何?”

    景和帝在退让?沈昭眸光一动,面上不动声色,继续观望。

    季明庭沉默良久,才期期艾艾的看一眼姜时屿,小声说:“儿臣可以娶王氏为太子妃,但儿臣想同一日以太子妃之礼迎娶阿柠。”

    这是要娶姜柠为侧妃的意思?

    沈昭无声冷笑起来,季明庭不会真以为姜柠是个乖软的主吧?也太不了解姜柠骨子里的骄傲了,竟这样羞辱她?

    “还请父皇成全儿臣和阿柠妹妹。”

    景和帝沉吟片刻,看向了姜时屿,“太傅以为如何?”

    姜时屿垂眼想了须臾,弯了腰背,拱手说:“臣听从陛下旨……”

    “姜时屿!”

    谢贵妃愠怒的声音传进来,她推开殿门,怒意沉沉的质问季明庭:“太子殿下想让阿柠做妾有没有问过本宫的意见?”

    要说季明庭提出娶姜柠为侧妃时最害怕的是什么,那便是害怕谢贵妃不同意。

    没想到刚说出来就被谢贵妃抓个正着,他羞愧难当,急忙辩解:“贵妃娘娘,儿臣……”

    谢贵妃却不看他,直直地望着景和帝说:“陛下,臣妾有话要和太傅说。”

    沈昭和季明庭还有俞谨行出了宣政殿后,俞谨行对沈昭和季明庭悄悄竖起大拇指,小声道:“殿下,沈将军,你们真是老虎头上拔毛,在下佩服!”

    从前他觉得季明庭行事温和得有点软弱,没想到他也是个有主见的硬茬。

    对于俞谨行的夸赞,季明庭没有回应,他看向沈昭说:“今日多谢沈将军出言。”

    沈昭直言道:“太子殿下不必谢,我出言只为阿柠,不为你。”

    说完,留下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给季明庭。

    季明庭:“……”

    俞谨行:“?”

    他被沈昭惊呆了!

    *

    宣政殿内,景和帝走后,谢贵妃和姜时屿僵持良久,还是姜时屿先拱手问安:“贵妃娘娘近来可还安好?”

    “不好。”谢贵妃冷笑道,“姜时屿,本宫是不会同意的。”

    姜时屿无奈道:“娘娘,只是权宜之计。”

    “本宫不管你什么之计,不行就是不行。”

    “娘娘……”

    姜时屿还要劝,谢贵妃的怒一下子涌上脑,怒道:“你是不是欺负她娘亲不在,所以任由他们这样羞辱她?”

    说起姜柠的娘,姜时屿也来了怒火,沉声反问:“若不是你娇纵阿柠,让她屡次闯祸,陛下怎么会猜忌我们?”

    “陛下猜忌你是今日才有的事吗?你休要给阿柠扣帽子。”

    姜时屿气急,质问她:“你娇纵阿柠就算了,夜宴的事竟让她瞒着我?”

    谢贵妃也自顾自的质问:“阿柠不是你亲生女儿吗?不是你辛辛苦苦养大的吗?你不心疼她吗?”

    “如果不是你娇纵默许,阿柠哪里会有太子殿下亲近?”

    “你当真舍得让她成为别人的妾室?舍得她看人脸色过日子?”

    “如果不是你娇纵,阿柠能做出离家出走的事来?”

    “你当真不知道你的缓兵之计,太子会当真?你当真不知道你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如果不是你娇纵默许,阿柠能和太子殿下私定终身?”

    ……

    两人各问各的,谁也不肯退让。最后姜时屿词穷,干脆甩袖离开,气得谢贵妃也甩袖离开。

    暗卫把他们的话一字不漏的禀报给回到紫极殿歇息的景和帝,景和帝听完,若有所思的问卫冬:“姜时屿当真舍得让阿柠为妾吗?”

    卫冬点头哈腰的憨笑说:“不管太子妃还是太子侧妃,小小姐愿意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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