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来临,除夕夜,项辰在凤凰台举行宴会,与百官同乐,每年春节,梁国与魏国为表和睦相处,都会朝聘礼赠。

    虽说是互相赠礼,但魏国一直自诩天朝上国,姿态甚高,每年都是等着梁国送礼之后,再选略次一些的礼品回赠。

    按着以往的惯例,项辰会在年初三设宴款待前来送礼的使臣,但今年不同,梁国几次攻打平城,秦王派二十万大军抵抗,双方僵持了大半年,各有死伤。

    秦王多次派人求助,项辰却始终不愿意派朝廷兵马相助,如今双方僵持,梁国派了使臣来魏国和谈,满朝文武再不敢像往年那般高傲自持,都提议在不逾越礼制的情况下,尽可能的热情款待使臣。

    而梁国此次派来长安的使臣是元晔,项辰为显诚意也为了让姝儿高兴,特意邀请元晔参加除夕晚宴。

    晚宴一开场,元晔就让人将今年梁国赠给魏国的金银牛羊瓷器马匹等数量大声的念了出来,梁国这两年与民养息,国库渐渐充盈,赠送的礼物较之往年也更丰厚。

    项辰听完之后,满意的点点头:“师兄一路舟车劳顿,也是辛苦,今夜定要好好欢饮一场,一醉方休。”

    项辰毫不忌讳的直呼元晔为师兄,足见浮戏山庄在他心中地位斐然。

    元晔客气的回了一礼:“外臣这些年南征北战,从邺城到长安不过一两千里路程而已,实在称不上辛苦,只是外臣在离开邺城之前,受太子殿下所托,要外臣带两件礼物赠给贵国的德妃娘娘。”

    德妃因身怀六甲,原本安排的座位就在皇后之下,众妃之上,几乎与太妃平起平坐,本就醒目,如今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她,更显尊崇。

    “送给德妃的礼?”项辰疑惑地看了眼德妃,见她神情闪烁,想起了司徒翊对她殷勤追求的传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看向元晔,有些不悦地道:“司徒翊为何要给德妃送礼?”

    元晔一本正经地道:“陛下有所不知,当年濮阳城瘟疫,太子殿下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德妃娘娘,两人在濮阳城朝夕长处过很长一段时日,太子殿下倾慕娘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当时娘娘已与陛下订有婚约,太子不愿强人所难,便放娘娘回了太原,但自此之后,殿下相思成疾,常常命人探查娘娘在魏国是否安好,前些日子,听说娘娘怀有身孕,特意选了一对玉镯和一柄玉如意想要赠给娘娘,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图个彩头,希望娘娘能平安生产。”

    元晔的话就如一个惊雷,将满朝文武炸得外焦里嫩,各个义愤填膺,只觉受了天大的欺辱,想要骂人,却又找不出骂人的理由,人是觊觎你家皇妃,但人也说了自己只是单相思,虽说单独送礼算是私相授受不合礼教,但人是在国宴上作为国礼相赠,而赠礼的目的,只为祝福。

    项辰也似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却又不好说什么。

    元晔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大咧咧的将礼物呈上,一对妖紫色的翡翠手镯和一柄和田玉打磨的玉如意。

    和田玉做的玉如意许多官员家里都有,并不稀奇,但那对满紫色的翡翠镯子却惊艳了所有人。

    有色翡翠极为稀少,更何况是这种艳到极致的紫色玉石,还是一整只手镯,说是稀世珍宝也不为过。

    元晔让人将手镯呈到德妃面前,笑盈盈地道:“都说紫气东来,紫色是祥瑞之色,我们殿下派人寻了许久,才寻到这种颜色的玉石,一共就两块,日夜赶工,赶在外臣离开邺城之前,打磨成了镯子,送给娘娘,以期娘娘能平安生子。”

    姝儿看着元晔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想笑却忍着,他这话说得,好像司徒翊才是德妃肚子里孩子他爹。

    最有趣的是,项辰寻了许久的翡翠,都没有寻到一块好的料子,这对手镯一送出,妥妥被打脸啊。

    姝儿见德妃两眼放光的看着盘子里的手镯,想要,却又不敢随便拿,转头请示项辰,却见项辰脸色铁青,她吓得忙回转过头,将头压得低低的,再不敢看眼前的镯子。

    姝儿又转头去看项辰,见他双唇紧抿,一言不发,心情大好起来,十分善解人意地替他回道:“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到紫色玉镯,真真是漂亮,有劳太子费心了,若真能应了那句紫气东来,待德妃顺利产下皇子,陛下和本宫定然重礼回赠。”

    姝儿微转过头,笑问项辰:“陛下觉得呢?”

    项辰觉得那紫色在烛光的映照下格外刺眼,让他心生厌恶,但碍于体面,不能发怒,却也笑不出来,只沉着脸道:“司徒翊有心了,这份厚礼,朕替德妃谢过。”

    元晔忙作揖回礼:“陛下客气,太子殿下一心想要与魏国修好,除了赠给德妃的那两只玉镯之外,另选了一只玉镯赠给贵国皇后,一枚玉佩赠给陛下。”

    元晔身后的随从将玉镯与玉佩呈上,众人细细瞧了,不论玉镯还是玉佩,都是绿色的,虽然晶莹剔透,但因绿色的玉饰十分常见,并未觉得有多稀奇。

    只有姝儿,看着眼前这只如玻璃般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心头震撼,这不是普通的绿色,是帝王绿,要找到这般纯正,浓郁,冰透的帝王绿手镯,这得耗费多少人力与财力?

    这只手镯的价值,抵得过一百只满紫手镯,这世间只怕再找不到一块料子,比它更贵更好。

    往昔的记忆重新浮现脑海,那年,张恺因目光独到,接连投资的两个小公司都IPO上市了,赚了不少佣金,他们在市区买了一套大平层,然后就兴冲冲的去平洲那边买手镯,张恺当时也是看中了这样一只帝王绿的手镯,结果卖家开价好几百万,他心动了,她却被惊吓到了,硬是不让他花这个钱。

    “这一个镯子可以抵一套房子了,我戴在手上心理压力太大了,要不等我们家再有钱一点,你再买吧。”

    她当时是这样劝他的,他虽然喜欢,但毕竟好几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家也不是真正的富豪,他也有些不舍得,便没有买,离开平州时,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会更努力赚钱,一定买一个成色最好的帝王绿手镯给她。

    项辰见姝儿死死地盯着托盘上那只绿的流油的手镯,神情古怪,误以为她又不满德妃的镯子比她的名贵,觉得被当众羞辱了,正想回绝司徒翊的礼,谁知姝儿竟直接将手镯套入手腕,笑对元晔道:“这份礼我很喜欢,有劳师兄替我谢过贵国太子殿下。”

    元晔和气地笑了:“娘娘喜欢就好,太子殿下还让外臣带了一支歌舞,想要献给魏国皇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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