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话音刚落，就冲着里头汪汪两声。
贺锦川浑身僵住，快步走到门口，对上姜韵湿漉明亮的眼睛，顿时心底一咯噔。
不会听到了吧。
“韵韵。”他欲言又止地喊。
“妈妈炖了排骨汤，哥哥好好喝吧。”姜韵把汤放边上，牵着转身就走了。
贺妈妈走出来，见儿子还在发愣，一巴掌呼他背上，“还愣着，还不去追，这大晚上的，哄不好你睡狗窝吧你！”
贺锦川拔腿追上去。
姜韵没回家，漫无目的地朝前走。
“姜韵！”
听到贺锦川的声音，她顿时就气鼓鼓起来，走得更快了。
摇着尾巴走在前面，因为有人带它出来溜，开心地哈气，走得也更快了。
一人一狗，没一个回头的。
贺锦川眉间划过无奈的笑，跟在后面走，等她气完。
灯光下，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姜韵低头就能看到。
她走了几分钟就不走了，蹲下继续生气。
贺锦川停下来，蹲下身，抬手摸摸她脑袋，“生气了？”
姜韵撇过头，“不要摸我头。”
“不生气了好不好，给你打两下。”贺锦川摊开手给她，轻声哄。
少年手指修长干净，姜韵看了两眼推开，眼泪自如地掉下来，“我不要。”
“小祖宗，我错了，你别哭。”
见她哭了，贺锦川心慌得不行，伸手给她擦眼泪，手臂伸过去把人抱住。
姜韵埋头，委屈的声音里带着鼻音，“你嫌弃我，我也不要你了。”
“我哪敢嫌弃你啊。”贺锦川捧着她软绵绵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正对着他，眉眼微扬，“我是不是说最喜欢你了。”
姜韵眼睛水汪汪地看他，“我刚刚都听到了，你嫌弃娃娃亲，就是嫌弃我。”
“不是嫌弃你，只是抗议他们随便定下的娃娃亲，这事不应该先问过我们的想法吗，难道你喜欢这个？”少年耐心解释着，看着灯光下像糯米团子似的脸蛋，习惯性地伸手捏捏，“好妹妹，不生气了。”
他这脑子里分明只想当哥哥。
姜韵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娃娃亲确实不好，回家我就让妈妈退了。”
“你以后就当哥哥吧，我喊你哥哥。”她继续道，“哥哥，锦川哥哥。”
贺锦川愣了下，听着她乖乖地喊，心底有股怪异的感觉。
不过也没太在意，毕竟这哥哥听着还是很顺耳的。
“那还生气吗？”他低声问，指腹轻轻抹去她的眼泪。
姜韵摇摇头，“原谅哥哥了。”
“还是喊名字吧，这么听话地喊哥哥，我怀疑你要害我。”贺锦川不自在道，牵住她的手。
姜韵：“......”
已经很晚了，在边上打着转，想要回去。
贺锦川握紧姜韵的手，“回去了，明天轮到你喊我起床了。”
姜韵蹲着没动，闷闷不乐，“要抱。”
少年唇角微扬，伸手捞住她的身子，接着打横抱怀里。
姜韵抬手抱住他脖子，垂着脑袋撞他的下巴，泄愤。
贺锦川立马仰起头，声音清哑带笑，“小祖宗饶了我吧，撞坏了还要去整。”
把姜韵送回去，见她神色无异，贺锦川才微微松了口气。
哄妹妹好难，好在他厉害，一下子就哄好了。
苏云见他没心没肺地回来喝汤，憋了半天忍不住问：“哄好了？”
“嗯，韵韵最好哄了。”
“那娃娃亲......”
“妈，我只当韵韵是妹妹，她也喊我哥哥了。”贺锦川一脸严肃道，“娃娃亲不好，我和韵韵都不喜欢。”
哪有不问当事人意见就随意定下的？
像是在逼人。
苏云欲言又止地看向他，知道他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只好作罢，“那好吧，你们俩都开心就好。”
“嗯，没有娃娃亲，妈你也要对韵韵好。”贺锦川突然道。
苏云嫌弃地看向他，“还用你说，要不是你当初早一天出生，我都想把韵韵换过来了，都怪你不争气，非要早一天。”
对上老母亲惋惜的目光，贺锦川严重怀疑这是真的。
姜韵洗完澡准备上床，拿着日记本写了一行字。
把贺锦川当亲哥。
第二天姜韵照常去喊贺锦川起床，刚拉了下他的手，就被抱住蹭了蹭脸，少年低磁清冽的声音在耳边落下，“韵韵早。”
“喊妹妹。”姜韵捏了下他的手臂，绷着脸严肃道。
贺锦川掀开眸子，对上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低头拱了拱她的脑袋，“还生气啊，我昨晚都道过歉了，你快原谅我。”
气归气，但是现在被拱得没脾气。
姜韵笑着揉乱他的头发，“起来了，今天教导主任值班查人。”
贺锦川立马爬起来，瞥见他腰上的腹肌，姜韵立马转身出去。
上午第三堂课是班主任的课，上课铃响后，他身后跟着一名男生进来。
“给大家介绍一下新同学，盛洲洲，接下来一个学期会在我们班学习。”
男生偏瘦偏高，容貌清秀，戴着四四方方的黑框眼镜，有些腼腆含蓄地做了自我介绍。
鼓掌欢迎完，班主任便指了个空位置让他坐，在姜韵的斜前方。
盛洲洲跟周围的同学打了招呼，就坐下拿书听课。
一中是重点高中，每年都会有其他学校带着本校的尖子生过来学习，倒是不足为奇。
刚来，自是缺东少西，边上的同学也很热心，有的都直接借。
姜韵把多带的红笔借给他，之后便认真听课了。
上午上完课，贺锦川过来喊姜韵去吃饭，看到姜韵和一个男生在讨论题目。
他走进去，看了眼黑板，上节是化学课。
姜韵理科都挺好，偏偏化学差了点。
盛洲洲看到贺锦川，声音突然顿住。
姜韵转过头，看到他，温声道：“哥哥，你再等我一下。”
贺锦川点点头，目光落在黑板上，“不急，你们慢慢来。”
他们吃饭不用自己去排队，时间很够。
盛洲洲继续低头耐心地给姜韵讲完题，之后把红笔还给她，“谢谢，我等下去小卖部买支。”
“没事，谢谢你给我讲题。”姜韵收好东西，“你知道食堂在哪儿吗，要不要带你去？”
“老师带我逛过，你们先去吃吧，我等下再去。”盛洲洲看了眼贺锦川，心头发怵。
总觉得盛洲洲看到贺锦川之后表情就不对了，姜韵疑惑了下，没多想，“好，那我先走了。”
出了门，贺锦川才随口问：“新同学？”
“嗯，二中的第一名。”
贺锦川目光幽幽地低头看她，抬手摸摸她脑袋，“他这么聪明啊。”
“对啊，化学课他题目全做对了。”姜韵认真又肯定道。
“哦。”
贺锦川没再继续问，吃完饭回教室，给她装了热水，转身就去办公室找化学老师要卷子了。
他们下午化学课，他倒要看看是什么难题。
“川哥，怎么开始做卷子了，不睡午觉？”后排男生张兴凑过来问，“川哥，有没有吃的，我没吃午饭。”
贺锦川从课桌里摸了包饼干丢给他，“饿不死你。”
“谢谢川哥，川哥，隔壁班新来的男生还挺帅的，班里好几个女生在说。”张兴一边吃一边嘀咕。
少年笔尖顿了下，把他手里的饼干抢过来，“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就不要吃了。”
“吃吃吃，我闭嘴。”张兴笑嘻嘻地拿过来。
贺锦川继续埋头做卷子，越做越暴躁，他好几个不确定的，那新来的全对？
他把高一高二的化学书找出来，重新翻了一遍。
下午好不容易把问题都弄明白了，晚上又发了两张新的化学卷子下来。
贺锦川第一次觉得有压迫感。
到时候那新来的肯定又会给他妹讲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