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碎】

    时宛孜在这一刻,其实压根没有听清楚江昀野在对自己说什么,她身体上所有的感官,几乎全都集中在了江昀野握着自己的那只脚上。

    年轻男人掌心里的老茧不少,那粗糙的颗粒感,刺得她的脚有些痛,更多的却是痒。

    在江昀野牢牢地握住自己的脚腕的那瞬间,时宛孜便觉得自己那半条腿都已经软了。

    她眼尾泛着点潮红,看起来有些无比的娇柔。

    当看见江昀野对自己伸出来的小臂时,时宛孜咬了咬牙,伸手放了上去。

    站起来的时候,脚踝是不痛了,可是近距离的跟江昀野有肢体接触,她浑身不受控制地变得绵软,像是在风中的柳条,柔软地摇摆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而是被身边的那一股风掌控。

    江昀野还没有觉察到时宛孜的异常时,时宛孜已经倒进了他的怀里。

    光着脚站在院子里的青年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伸手牢牢地接住了面前的人。

    他的眉头轻蹙,“怎么?还痛吗?”

    他想这不应该啊,难道是自己判断失误?一想到这里,江昀野脸上不由多了几分慌乱。

    趴在江昀野胸前的时宛孜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想要捂住脸,这么急迫地对着江昀野投怀送抱到底是几个意思?可是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有些掌控不了啊!几乎是嗅到了江昀野身上的气息后,她就忍不住想要贴近靠近。

    在耳边传来江昀野担心的声音时,时宛孜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没有……”她小幅度地动了动自己刚才受伤的那只脚,能感觉出来骨头处已经没有了之前明显的痛感,只是刚才脚踝处肿起来的地方,可能还需要休养两日。

    江昀野现在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他不知道时宛孜既然说已经不痛了,为什么还要这样靠近自己。

    他倒是想要一把推开,可是一想到刚想时宛孜哭红的眼睛,他怕自己无意间的一个举动又让她多想,到时候又惹得时宛孜掉眼泪。所以现在江昀野只好一动不动,就这么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着时宛孜将自己当做一根柱子靠着,不敢有半分动弹。

    等到分开的时候,江昀野已经忙不迭拿着药罐回了自己那间房,临走之前,他还不忘记给时宛孜指了指自己收拾出来的客房,示意她以后就可以住在里面。

    时宛孜看着江昀野几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她红着脸抬头看了看天。

    看着江昀野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她脸上好像变得更热了。

    当准备抬脚去看看自己的新房间时,时宛孜这才意识到自己脚下都还踩着江昀野的那双大大的布鞋。她白嫩的脚丫子跟那双看起来有些灰扑扑的大大的黑色布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想到刚才江昀野竟然是连鞋子都不要了,直接光着脚转头就跑走的样子,时宛孜捂着脸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那什么,这算不算是她在欺负人?

    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江昀野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他虽然极力想要将刚才时宛孜扑进自己怀中的那一幕从脑海中扔出去,但是记忆像是有自己的意识那般,要在他的脑海里扎根不说,还想要无限循环播放。

    所以此刻在他的脑海中,满是刚才时宛孜在他怀中的模样。

    他当时虽然没有伸手环住面前的人,可是身体的感知是骗不了人的。

    那具身体很软,很香,好像只要自己一伸手,就能轻易将对方揉碎。

    他甚至不敢用力,唯恐弄疼了那具柔软的身躯。

    这一晚上,江昀野做了梦。

    他觉得自己真是很卑鄙。

    白天里不敢做的事情,到了晚上,在梦里,却统统做了个遍。

    堪称肆无忌惮。

    他握住了那一截柔软的腰肢,狠狠地今日白天在院中的那道身影揉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他手中还捏着白日里的那细细的脚踝,忍不住将其搭在了自己的肩头,然后对折弯曲,做了极为过分的事。

    天还没有亮起来的时候,江昀野已经先醒了。

    他在梦里时,就像是一头不知疲倦的牛,辛勤又认真地耕种了一整晚,不得消停。现在醒来后,江昀野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那张冷峻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自厌。

    在遇见时宛孜之前,他从未做过这样的梦。

    可如今,身体诚实的反应让他不得不承认,他好像是有点动心。

    将脏裤子脱了下来,江昀野换了一条干净的裤子,朝着院中走去。

    这个时间点,鸡都还没有开始打鸣,家里也没有人起床。

    江昀野站在水井旁边,打了一桶水,冰凉的井水在顷刻间就将他整个人浑身都浇湿。

    从梦里里带来的燥热,似乎也因为这一桶井水浇灭。

    江昀野深吸一口气,伸手随意抹了一把脸。

    脏裤子也一并在洗了干净,只不过在晾晒的时候,江昀野难得觉得一丝窘迫。

    虽然说裤子已经干净了,旁人也看不出来什么,可是若是像是往常一样晾在院中,还是在时宛孜的眼皮子底下,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最后,江昀野还是将自己那条湿漉漉的裤子挂在了自己房间里。

    时宛孜起来的时候,江昀野都已经收拾完了。

    天气转暖,她也不用再穿着厚厚的棉衣。

    原主其实有不少衣服,大多数都是原主的父亲从国外回来时一并给她带回来的。

    从前原主在文工团,里面都是漂亮的小姑娘,大家都穿得花枝招展,原主更是其中的翘楚。谁让她有个做外交官的亲爹呢?谁又让她亲爹在外交部门算是二把手,时常随国家考察团出国,经常就有机会给她买漂亮的小裙子呢。但是时宛孜发现来了果子沟大队后,原主几乎就没有穿过自己从前那些漂亮的衣服。

    后来她才想起来,原来是原主刚下乡后,魏雅雯就告诉她,她如果穿得还像是城里那样,那肯定是要被人讥笑的。大家在村里,都力求朴素。她若是想要出风头的话,那就尽管打扮,到时候万一招惹了村里的二流子骚扰的话,谁都帮不了她。

    原主本来就是个懦弱的性子,胆子小得很,很容易就被魏雅雯这三两句说服。

    可是魏雅雯对原主说这些话,也不全都是真为了她考虑。

    而是时宛孜那张脸本来就已经很招摇,若是她再打扮一下的话,她怕是压根就不会再出现在涂自强的眼中。所以魏雅雯巴不得时宛孜打扮得越丑越好,最好就像是这里的村姑,不要那么招人眼。

    但现在在这里的,是从小就对时装感兴趣的时宛孜。

    时宛孜坚决不能容忍自己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人前,所以今日时宛孜起床时,就好好收拾了一番。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领口是大花边的纯色衬衣,外面搭着一件深蓝色镶白色花边的针织开衫,下面穿着时下最流行的喇叭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方头小皮鞋。头发她是绝对不会再像是从前那样扎着两个大大的结结实实的麻花辫,实在是太土气。

    不过,时宛孜也没有怎么大改。她只是从编两条辫子,变成了编一条麻花辫,不过这麻花辫编得很松散,然后将每一股的边缘都向外拉扯了一点,她头发本来就又浓又密,现在这条麻花辫看起来发量就更多了,而且多了几分凌乱又俏皮的美感。在发尾上,时宛孜放弃了用什么不起眼的黑色的橡皮筋,而是在上面缠绕了一条细细的红色的丝绒细带,在上面打了蝴蝶结,坠下来两条长长的尾巴。

    时宛孜刚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江青然也才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不久,正蹲在的水井旁边的小水渠处漱口。

    当小刺头看见时宛孜时,正好这时候在时宛孜背后的朝阳照射而来,让时宛孜整个人都沐浴在春日的朝阳中,她像是从光里走出来的一般,像是山间误入了凡尘的精灵。

    然后,江青然就看痴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村里人都扎着的麻花辫,偏偏就在自己哥哥带回来的这个女知青身上这么好看。她穿的衣服也不是现在最流行的的确良衬衣,可是看起来怎么就让人觉得她这衬衣更吸引人的眼球。

    江青然还太懂什么叫做美,但是她看着家里的漂亮的女知青,便认定了像是时宛孜这样的,就是美。

    “哇!”小孩子的赞扬从来就没有那么含蓄,“姐姐你好好看!”

    在时宛孜搬进来之前,江昀野已经警告过自家妹妹要礼貌。

    现在看来,江青然做得还不错,没有对着时宛孜张口闭口就是“你这个女的”。

    江昀野正打算出门,在看见沐浴在晨光中的时宛孜时,他的喉头,有些不受控制地滚了滚。

    昨夜的梦境,再一次以无比清晰的姿态,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不受一点控制。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