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院使,长生哥哥的眼睛生病了,我怀疑他的身子骨也不好。他留在屋子里给二爷解毒,这几日不休不眠,我担心他的身体扛不住。”

    沈青檀态度坚定地说道:“若是长生哥哥的身体当真有差池,我们去得及时,可以给他治一治。若是无事便更好了,我也好安心。”

    陈院使拗不过沈青檀,叹了一口气,随她一同出府。

    沈青檀走出镇北王府,一眼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赵珏,脸色骤然冷下来。

    赵珏在镇北王府守了两日,熬的眼睛通红,下巴冒出了胡茬,十分憔悴。

    他瞧见沈青檀出府,快步朝她走过来:“檀……二嫂。”

    沈青檀给一旁的侍卫递个眼色。

    侍卫上前挡在赵珏面前,阻止他靠近沈青檀:“王府重地,闲杂人等勿近。”

    赵珏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极力的克制住心底翻涌而出的屈辱。

    如果他娶的是沈青檀,没有昏头去娶沈明珠,便是镇北王府的乘龙快婿,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怎敢如此欺辱他?

    他后悔把沈明珠带回京城,若是没有沈明珠,赵颐所拥有的一切,便全都是他的。

    每每想到他渴望的权势,原本己经握在手里,最后被他亲手给推开,便悔恨交加。

    日日活在痛苦之中,始终难以释怀。

    “我今日来寻你帮忙。”赵珏往后退一步,不敢冒进:“我母亲病得严重,你让陈院使或者是府医给她治病。”

    沈青檀冷睨着他:“你己经不再是国公府的三爷,我也不是你的二嫂,我们非亲非故,为何帮你?”

    赵珏脱口而出道:“檀儿,我们之间有些恩怨,可过去十几年的情谊,不是一笔可以抹消。恳请你看在这份情面上,救一救我的母亲。”

    “情谊?”沈青檀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抬眸看着形容颓唐的赵珏,再难在他的身上看到过去的意气风发:“你在我这里借的书,是你自己看的吗?”

    赵珏心里陡然生出慌乱,目光探究地看向沈青檀,想从她冷淡的眉眼间看出一丝端倪。

    可他只看到她的冷漠疏离,以及眼底的陌生,仿佛他对她而言是从未曾相识的陌路人。

    甚至是那无形中散发的高贵气度,一下子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一个在云端,高不可攀。

    一个在泥里,卑微不堪。

    蓦然间,赵珏心里涌出一阵难受:“檀儿,我若是不看书,如何能在你面前说出那一番见解?”

    沈青檀笑了:“那些书都是你喜欢的大儒著作,你既然熟读于心,应该记得看的是哪几本吧?”

    赵珏一下子被问住了,唇角紧紧抿住。

    沈青檀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过往对你的欣赏与赞美,全都是你从二爷那儿偷来的。”

    言外之意是没有赵颐,她绝对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这句话无疑是捏碎了赵珏的傲骨。

    赵珏脸色沉郁,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强行压下心底肆虐的戾气。

    他不觉得自己比赵颐差劲,甚至在许多方面比赵颐出色。在他的心里面,始终认为赵颐命比他好罢了,托生在长房。

    否则世孙之位,哪里轮得到他去坐?

    沈青檀却将他贬的一文不值,处处不如赵颐。

    赵珏心气难平,可转念想到赵颐病发,寿数将尽了,便不去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沈青檀哪里不知赵珏的心思?他对她死缠烂打,阴魂不散,无非是因为她差点嫁给他。

    最后他因为攀炎附势,另外娶了沈明珠。

    谁知她娘家位高权重,沈明珠娘家门庭破落,赵珏心有不甘罢了。

    他这种眼睛里只有权势的人,情之一字在他心里轻贱如草。

    临走之前,沈青檀给他一句忠告:“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另寻出路。”

    说完这句话,沈青檀坐上马车,轻轻提了一下唇角。

    赵珏今日在她这里碰壁,若是有权势“主动”送上门去给他,他必定会抓住机会。

    马车停在顾府门口,沈青檀从马车上下来。

    听雪己经敲开了府门。

    顾家的门房认得沈青檀,瞧见是她来了,首接放行。

    沈青檀询问道:“长生哥哥在府里吗?”

    门房恭敬地说道:“公子在院子里歇着。”

    沈青檀得了准话,便带着陈院使与府医来到顾长生的院子。

    院门恰好打开了。

    沈青檀看到门内的人,连忙说道:“舅舅,我来探望长生哥哥。”她往院内一看:“长生哥哥还未睡下吧?”

    “蛮蛮,长生睡下了。”顾宗辞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小赵的病才治好,你该陪伴在他的身边。”

    沈青檀随便找了一个借口,“长生哥哥给我的一张方子,我弄丢了,特意来找他再要一份。”

    她像是没有看出顾宗辞的异样神色:“舅舅,我正好无事,便在这里等长生哥哥睡醒。”

    顾宗辞正要再劝说一番,“啪”的一声,屋子里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

    沈青檀再也顾不上礼教,越过顾宗辞,快步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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