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三看两个手下都吃瘪了,不由得火大,他把身上的短打往地上一砸。

    “小娘皮,会点花拳绣腿也敢在老子铁铺放肆。看来爷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还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睛。”

    王桃花见对方胳膊都有自己脑袋大,顿时也有些吃不准了。于是小声地和王少安交代:“少安,待会姐缠住他,你赶紧跑,听到没。”

    “阿姐,那怎么行,要走一起走。”

    “听话,你先走,姐自有办法对付他。不然我们两个一起跑,很容易被抓到的。”

    为了不拖累王桃花,王少安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牛三这边已经大踏步地走了过来,松了松筋骨,抡起拳头就要砸去。

    “等等!”王桃花喊住了他。

    “怎么?怕了?也行,你把那小子交给我,答应我从今往后他跟你没半文钱关系,老子我就放你一马。”

    牛三双手一插,得意至极地看着王桃花。

    “我虽打不过你,但你要敢动少安,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铺子门口。”王桃花当然舍不得死,只是想吓唬吓唬那鸟人。

    不料牛三根本没当回事:“哟,小娘们要寻死觅活了。可惜啊,爷不吃这一套!”

    王桃花往铺子口走了两步,指着围观的人群:“不信你就试试。我要撞死了,这里所有人都是证人。你把我逼死我了,看县太爷能不能饶了你。”

    可这番话说完,牛三并没害怕,依旧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来,让老子看看哪个鸟人看到了!”

    围观的人群立马噤若寒蝉,牛三目光扫去纷纷低下头或者摇头。

    “我去!说好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按剧情这时不应该有个大侠从天而降,刷刷几下把这地痞流氓打倒在地!看来童话里都是骗人的。”王桃花腹诽着。

    “小娘皮咋样?现在还要寻死觅活吗?你若现在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答应我的条件,我还能掂量掂量放你一马!”

    “做梦!老娘宁死不屈!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哟嘿,还挺有骨气吗!那我就看看你这骨气扛得住几个拳头。”说着那拳头挥得呼呼响。

    这牛三的架势一看就是有些手脚功夫的,那下盘极稳。

    王桃花吓得脸都白了,只能不停地往后退去。

    她正心惊胆战中,就听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王桃花心道:“阿弥陀佛,得救了!”

    “谁他娘敢管老子的闲事!”

    一转头见是张捕头拉着脸看向自己,赶紧换上一副笑脸讨好起来:“张哥,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小铺子呀,走,赶紧进铺里喝杯茶水。”

    “谁是你哥,不要乱攀关系。”

    说着疯狂地给牛三眨了眨眼睛,又一本正经地说道:“牛三,我听人说你在闹事!”

    可牛三这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根本没有领会张捕头的暗示,反而过来勾肩搭背:“张哥,你放心我老牛最是奉公守法。这就是个误会,徒弟不听话我教训下!”

    要是往常,张捕头走走过场,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毕竟这铺子每年都会孝敬自己银钱。可这次有那小爷插手,就有些棘手了。

    王桃花可看不惯这两人眉来眼去的动作,她知道只有把事情闹大自己和弟弟才能脱身,于是大声喊道:“官爷,我要告状。这牛三虐待学徒!你看,我弟身上的伤都是他打的。”说着把王少安手上的伤给对方看。

    王桃花这么一喊,张捕头就知道这事不能放水了。

    递话的那位爷可是连知县大人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听说连知州见了都得客客气气,老老实实地在旁边站着。

    他只得无奈地把牛三的手拍了下来,强挤出一个笑脸:“姑娘你放心,这事本捕头一定会给你做主。”

    牛三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捕头巴结王桃花:“张哥,你这是……”

    张捕头板着脸,语气严肃:“牛三,他弟弟身上的伤可是你打的?”

    牛三死脑子,一根筋,看张捕头不帮自己,有些气恼地哼了一声:“是又怎么样?这哪个当徒弟的没被师傅管教过?”

    “你眼瞎啊,打成这样也叫管教!?我弟是学徒,可不是你家奴仆。你打成这样必须给我赔礼道歉。另外从今天开始我弟没有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师傅。”

    “臭娘们,你别太过份了!咱可是白纸黑字写着的,他王少安免费给我牛记铁铺当五年的学徒。若是反悔,你就得赔偿我五两银子。怎么,想反悔?行啊,咱们去衙门走一趟。”

    为了这张契约,他还送了两担粮食给王家。

    “你胡说什么,我家根本没签过什么契约!”

    牛三立马让手下进铺子拿来契纸,刷地一声抖开:“你可看清楚了,上面明明白写了王少安自愿给牛记铁铺做工五年,分文不取。若是违约,赔偿五两白银。”

    王桃花一目十行,上面确实与牛三说的一模一样。

    洛子玉见王桃花盯着契纸看,心下生疑:“这丫头看得那么认真,难不成还识字?不可能,这平川县读书人都不多,何况是个女子!这丫头肯定是扮猪吃老虎了。”

    张捕头现在头有些大了,这么多人看着,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于是想着把两人叫到铺子里私了。

    不料王桃花指着画押处:“牛三这可不是我爹的画押,你竟敢伪造契约!”

    “你放屁!就是你爹画的押,你休想抵赖。当时我看你家穷,还给你家送了两担粮食。”

    这话一说,王桃花更加确认不是自己爹画的押,家里可从没得过两担粮食。忽然一个身影浮现在王桃花脑海里。

    “你被骗了!跟你签契约的是我大伯,可不是我爹。”

    牛三眼神闪烁:“我管是你爹,还是你大伯,说不定就是你王家合伙来诓骗我粮食的。俺老牛是个粗人,我就认这个画押。有本事叫你爹来跟我对质啊。”说完脸上全是得意之色。

    王少安的爹可是前几天就死了,总不能为了这事把人挖出来吧。臭娘们,我看你还怎么拽!

    王桃花知道对方是想浑水摸鱼了,心下一阵冷笑,我就让你这头大铁牛撞个满头包。

    “牛三,你明明知道我爹前几日已经过世还这般说,果然不安好心。我爹虽然死了,我依然能证明这不是他画的押!”

    说着指着画押处:“大家请看,这是左手大拇指的画押!可我爹左手的大拇指早在十岁那年去山里砍柴时出了意外没了,请问他没有左手大拇指怎么能画押!?”

    这一声质问特别大声,周围的人都听清楚了,立马对着牛三指指点点。

    牛三顿时愣在原地,很快又气急败坏地说:“反正你爹死了,还不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件事并不是秘密,我们沟子村的人都知道。你若还不信,可以去县衙查查往年出徭役的簿子,里面都没有我爹的名字。因为我朝规定手足双目聋哑残者,不入役。”

    生前王有财总是说自己因祸得福,虽然少了一个大拇指,却躲过了无数次徭役!

    这话一说完,牛三就冷汗涔涔了。他已经可以断定自己是被王家给骗了,心里恨得牙痒痒。

    “官爷,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他牛三殴打虐待学徒,还请官爷为我们姐弟做主。”说着拉着王少安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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