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婆子正窝在椅子上准备打个盹,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啊?来了。”

    等她开了门,就见王桃花脸色惨白地靠在门上。

    “梅大娘。”

    “桃花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大娘,我……我手被蛇给咬了。”

    “啥,快进来,快进来,老婆子我看看。”

    等梅婆子解开王桃花绑的布条,就看到敷了的草药,眼神一怔。凑过去闻了闻,是益母草。益母草凉血,难不成这丫头还懂药草?

    她按下心中的疑惑,小心翼翼地帮王桃花清洗了伤口,就见两个牙洞很深。稍微按了按,好在没伤到骨头。

    “丫头,你按着这处,血就不会流了。我这就去拿药。”

    然后赶紧去隔壁屋里拿药粉。

    王桃花打量起屋子,除去一张木床,就是几个暗红色的木头柜子,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罐子,很是朴素。不过整个房间十分干净整洁,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闻着很是舒服。

    很快梅婆子就拿来了两个瓷瓶。

    “丫头,我看了你这手上的牙口子,好在不是毒蛇咬的,老头子配的这几瓶药粉倒是派上用场了。”

    说着拔掉瓶塞,朝伤口倒了些黄色的粉末,王桃花就觉得有些火辣辣的疼。

    “得忍着点,这是蛇药。涂了就能消肿化瘀血了!”

    药粉一点点融化,王桃花疼得直抽气,那汗又“唰啦拉”地流了下来。

    梅婆子暗暗点头:“这丫头心性好,这蛇药老头子说用起来跟铁烙了似的疼,想不到她竟然一声没叫。”

    其实是梅婆子误会了,王桃花痛得已经张不开口了。

    就这么煎熬了十来分钟,王桃花就觉得手没之前那么肿了。

    梅婆子又从另一个瓷瓶里抠出一点白色的膏药,轻轻地抹在伤口四周。王桃花就闻到一阵清甜的香味,伤口也变得清清凉凉的,连脑子都没有刚才那么浑浑噩噩了。

    “大娘,这是什么啊?涂了好舒服。”

    “这是三花蛇膏,得配合着刚才的药用。”

    梅婆子给她涂好药后,就取来一段干净的白纱布帮她包扎了起来。

    接着嘱咐道:“这几日伤口可千万别沾水,然后这两瓶药你拿回去用吧,早晚各敷一次,连敷三日就差不多好了。丫头以后山上得小心点,这山里的野物伤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王桃花忙欣喜地接过两瓶药:“嗯,好的,大娘我会小心点。对了,这药多少钱?”

    梅婆子笑得满脸褶子都舒展了开来:“丫头,老婆子都大半截身子进土的人了,要钱有何用?不用钱,不用钱。”

    “那不行,大娘你这都帮了我好几次了。我怎么能老是占你便宜呢?”

    “哼,老婆子的便宜也不是谁想占就占的。你家的事这些年我也没少听说,你也是个可怜的。但那日我看你这丫头胆子大,敢装晕跟你奶他们斗,是个不迂腐蠢笨的,很合我老婆子的胃口。你这丫头我喜欢。”

    老婆子笑眯眯地说。

    我去,这老太太还是个挺有个性的人呀!

    就听梅婆子自言自语地说道:“当年我和老头子要有这份勇气,何至于沦落于此,有家也不能回?”

    话里满是辛酸和孤寂。

    王桃花一听这话就知道里面是有故事了,于是眼巴巴地瞅着她。

    梅婆子揩了一下王桃花的鼻子:“小小年纪可别学长舌妇到处瞎打听。好了,忙活了这么半天,我老婆子也困了,你家去吧。”

    “好,那大娘你休息吧。过几日我伤好了再来看你!”

    王桃花背上篓子就要出去,梅婆子突然又喊住了她。

    “丫头这药草可不能瞎用,这本药草书你拿去看吧。”说着递来一本蓝底泛黄的线装书。

    王桃花疑惑地接了过来。

    “《百草图集》!”

    她翻开看了看,里面画了许多草药,画得相当逼真,有些还用颜料涂染了颜色。而且还详细地备注了药性和炮制的手法。

    这!这可真是致富敲门砖啊。有了这书她就能辨认更多的草药了。哎,说来惭愧,前世自己偷懒,能辨认的草药也就那么几种,还都是常见的。

    “这书啊,还是老头子祖上传上来的。老婆子无儿无女,留着也是糟蹋了虫子。你既然识字,我又听说你打算做挖药草的营生,这书就送你了,拿去好生看看吧。”

    王桃花心道:“这梅大娘和唐大夫听说是从州府里迁过来的,难不成以前是官宦世家。然后一对真心相爱的恋人惨遭父母反对,然后私奔到了这儿……”

    “丫头发什么呆呢?”

    “啊!大娘,这书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一下子惊喜过头了。大娘,你真好!”王桃花尴尬地摸摸鼻子。别人又是救治自己,又是送书,还八卦人家,真不应该了!!

    梅婆子满脸慈爱地摆摆手:“丫头,咱们女子在这世上扎根太不容易了,自己若强不起来,谁又能看的起。家去吧!”

    王桃花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还在想着这话。

    是啊!前世家境贫寒,亲人凋敝,受尽了嘲讽和欺凌。可她凭借着半工半读,硬是做到门门功课满分,最后直接保送上了大学,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来欺辱自己。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坚持一个信念,只要自己够强硬,就没人敢打自己的主意了!

    等进了家门,王王桃花就看到王少安托着脑袋在坐在院子里等着自己。

    “阿姐,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王桃花不想让他担心,随口扯了个谎:“在坡上看到只兔子,追了一小会,可惜被它跑了。”

    “姐,那你赶紧坐下歇息,我这就去拿饭。”

    王少安立马跑去灶房,从锅里端出温热的面饼子和一碗炒野菜,还有炖了一上午的萝卜骨头汤。

    接着拿来两副碗筷。

    王桃花有些诧异地看去:“少安你也没吃吗?”

    王少安摇摇头:“我等姐姐一起吃。”

    说着夹了一个最大的饼子放进王桃花碗里。自己则夹起一个小的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瞬间一股暖流划过王桃花心扉。

    看着吃得香甜的王少安,她的心里被填得满满的,她明白被人惦记是多么幸福的事。

    她夹起一筷子野菜放进王少安碗里,又给他舀了一碗汤。

    “来,少安配着汤吃这饼子,不干。”

    “阿姐这汤真甜,比上次的还好喝!”

    上次王桃花没放萝卜,光用骨头熬汤,汤自然会有些油腻。

    “那当然。姐这次放了两个大萝卜呢!老话不常说冬吃萝卜夏吃姜吗?这萝卜可是冬天里的宝,特别是炖骨头好吃又有营养。”

    王桃花端着碗喝了口清甜的萝卜汤,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姐,你懂的可真多!”

    “等你以后去了学堂,懂得会比姐更多。”

    饭后,王桃花换了件衣裳,跟王少安交代了几句,就背上篓子去了县里。现在才下午二点多,走快点应该能赶在日落时回村。

    开玩笑!

    为了这猴头菇差点命都丢在了山里。要是放一个晚上坏掉了,非得把王桃花气死。再说还有那条大蛇,血呼啦啦的,放家里也慎得慌。

    她摸了摸伤口,已经消肿了,又抻了抻手,不是很痛了。

    “这药可真神呀!这么一伙功夫就不疼了。”

    为了不压到伤口,一路上,王桃花干脆用右肩拎着篓子。

    等到了城门口已是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她抹了一把汗,大步朝城里走去。

    这猴头菇珍贵,一般人肯定不会买。卖给酒楼,王桃花又怕压价。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人,孙府的那位灶上管事娘子。

    她向路人打听孙府的位置后,就赶紧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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