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等了三、四天,进山的雪终于化得差不多了。

    王桃花实在等不下去,没见米缸里的粮食都快见底了吗?她今天必须去山上走上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吃的。

    她把柴刀、绳子扔进了篓子里,又用块灰布把头发给包好了,不仅暖和些。待会钻林子也方便些。

    这边刘冬儿忙端来两个煎好的灰面饼子:“姐,这饼子你带上,路上饿了吃。”说着拿来一方帕子把饼子仔细地包裹好来。

    王桃花接过饼子,塞进棉衣里,热乎乎的还挺舒服的。

    “姐,要不你带我们俩去吧,反正我们待在家里也没啥事?”

    “不行,现在那山里雪刚化,山路泥泞,你们两个跟不上的。”还有一点她没说,这开春了,熬了一冬的野兽都出来觅食了,自己一个半大姑娘带着两个小不点,要真遇上狼啊,虎啊的,跑都不好跑,那就是直接等于投食了。

    看王少安有些蔫头巴脑地,拍拍他的肩膀:“你们俩若是无聊了,就去附近的田里挖点野菜吧,我瞅着那灰灰菜也有了。再不然在家里把那字练一练,等县里解封了,姐就好给你找学堂了。”

    “那好吧,姐,你上山小心点。可千万别去太里头了,我听大烈叔说有狼的。”

    “放心,那地方姐熟得不能再熟了。哦,对了,我中午若是没赶回来,你们自个吃。”说着背上篓子出了门。

    刚走到晒谷坪,就看到一伙村人正扒拉着一堆腿粗的木头,于是好奇地走了过去。

    就见有个老婆子拿着刀把木头的外面那层粗糙的树皮劈掉,等露出里面白色的一层软皮后,就拿刀子刮了下来。

    王桃花见石榴的奶奶也在里头,忙问道:“叶婆婆,你扒拉这木头干啥呢?”

    叶婆子看是桃花,忙指着那木头:“小丫头不认识了吧,这是榆树,是你大叔几个费了大力气去那边山里砍来的。咱们家没粮食了,拿这树皮去当粮食呢!”

    “啥?树皮也能当粮食。”

    王桃花惊呆了,她瞬间想起前世看过的电影和书籍,灾荒年间有人吃草根树皮原来是真实存在的!

    “叶婆婆,这……这么硬的树皮咋吃呀?”

    叶婆子从篮子里拿出一截白色的软皮递给王桃花:“你们年纪小不经事,自是没见过这东西。呐,把这层白皮在锅里慢慢烙干咯,用石碾子碾成末末,再用筛子筛上几遍,可不就是榆皮面了。”

    榆树皮

    王桃花把那皮往嘴里咬了一口,实实在在的木头味,不过奇怪的是不苦反而有点甜。

    “叶婆婆这个榆皮面好吃吗?”

    叶婆子苦笑一声:“嗨,好不好吃有啥关系哟,家里都断粮十来天了,哪能挑三拣四。这东西再怎么说,也是可以填肚子的。”

    她看王桃花盯着那树皮发愣,又嘱咐道:“丫头,听老婆子一句话,有其他吃的呀,尽量别吃这东西。哎,光吃这东西呀对肠胃可不好,不克化呀,十天半月地也解不出手哟……”

    王桃花明白什么意思,也就是拉不出屎,心道:“这树皮都是纤维,哪能消化呀!可不都留在肠胃里头了。”

    “婆婆那你……”

    “哎,我糟老婆子有几年好活,怕啥!?年轻那会这东西呀,也没少吃。不碍事,不碍事!”

    王桃花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道:“这县城再不解封,村里人可真没活路了!?老天爷你可不能不做人事呀!”

    于是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现在天气逐渐暖和了,那雪融化了许多。刚上坡,就可以看到灌木丛上只留下东一片,西一片的残雪。周边到处是凌乱的脚印,还有些坑坑洞洞,露出新鲜的泥土,看来早有人上山寻摸山药了。

    这雪一化,山路泥泞不堪。王桃花尽量往草丛里踩去,可还是踩了满脚的泥巴,跟灌了铅似的,只能不停地在枯叶堆里磨蹭。

    等她到了那片槐树林,竟然比平常多走了一半的时间。不过到这里脚印明显没有了,前头的深山都是茂密的大树,气温比外面低上几度,所以还被厚厚的一层冰雪盖着。

    “看来,采决明子那地方还去不了,只能在这附近走走了。”

    于是王桃花往槐林的右边走去,上次王烈就是从那边蹿出来的,应该没什么危险。

    等她走了十来分钟,就来到一片松林。这里的松树每棵都有腰粗,挺拔参天,顶头落满了雪,可下头的枝叶依旧是那般绿。给这萧条的冬日带来几分色彩!

    王桃花看着满地的松球,随手捡起一个,拨了拨,里面扁扁的。

    “哎,真可惜,这些都是马尾松不结松子。”

    正遗憾着,一道影子扑啦啦地从眼前飞过。

    王桃花就见二十米开外有七、八只斑鸠,长着灰色的羽翼,脖子上有一圈黑白相间的斑点。正用爪子刨着残雪,寻找着食物。

    斑鸠

    “天,好肥的斑鸠,回去烤一烤……哇,不能再想了!”

    王桃花吸溜了一下口水。

    “我得想办法把它们抓住。可是这玩意会飞,我也跑不过它老人家呀!!拿石头砸,不行,距离太远了……”

    王桃花往周边看了看,除了树就是灌木,这条件自己一点都不友好呀。

    “要是能把它引过来……哎,有了。我来个守株待鸟。”

    王桃花轻手轻脚地把背篓取下来,拿出里头的东西。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绑上绳子,撑住篓口。从怀里拿出一个灰面饼子,撕成黄豆大小的一粒撒在篓子下面。

    然后自己偷偷地退到一棵松树后头,蹲下身子,拉着绳子,静静地等待着。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王桃花蹲的脚都麻了,手也冻得通红发僵,心里更是把那斑鸠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在斑鸠终于朝篓子那边走去。

    这斑鸠又唤野鸽子,最是机敏警惕。它们在篓子四周转了两圈,又飞到高处的树枝上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危险后,才落了下来,一蹦一跳地往篓子口走去。

    “快进去,快进去!我求你别磨磨唧唧了行吗?”

    王桃花心里急得不行,可是那鸟儿就是不进去。

    这么磨叽了几分钟,一只受不住诱惑的鸟儿率先跳进了篓子底下,开心地吃了起来,还发出“咕咕”声。有了这声音,剩下的斑鸠也全飞了进去。

    可就算是吃,这些斑鸠也时刻抬起头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不行,不能急,现在拉会打草惊蛇,得让它们再吃上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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