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刁婆子正跟只老母鸡似的窝在堂屋的椅子上打着盹,腿上盖了条毯子,怀里还放了个汤婆子。这两天嘴巴没那么翘了,整个人也舒坦了些。这下被吵醒了,不由有些光火。

    “一个姑娘家家的成日里大呼小叫的,跟只赖秋的蛤蟆似的没得规矩,以后哪个人家敢要你!”

    刁婆子这话一说完,口水就跟瀑布似的一串流了下来,把个王香香恶心得直皱眉头。

    刁婆子擦完嘴巴:“跟烟囱子似的愣在那干嘛?不是有话说吗,赶紧说。”

    王香香这才回过神来,义愤填膺地说道:“奶,那小贱人要起屋子了。”

    刁婆子一怔,瞬间明白说的是谁,不在意地扯了扯腿上的毯子。

    “起就起呗,就她那三两重的骨头这辈子也就配住几个茅草屋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奶,哪里是茅草屋呀!她要起青砖大瓦房,吴大叔已经去量地了,我去看了,比咱们家足足大了一溜呢。”

    “啥!?青砖大瓦房!”

    刁婆子瞪着眼睛,“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汤婆子摔在地上滚了两滚,渗出一点热水。

    “个臭丫头,就她那短命样,也配住青砖瓦房,她也不怕夜里那横梁砸下来砸死她。”

    这下是她是真气了,那口水流又开始止不住往下流,拉着丝在阳光下闪烁着。

    看刁婆子这么生气,王香香继续拱火。

    “奶,她那宅子故意建那么大,这是在跟咱们打擂台呢,是要给咱们没脸!”

    刁婆子果然思考了起来,那嘴角翘得更高了。

    “奶,你想啊,她跟咱们断了亲,田啊屋子都没了,现在来这么一出,不就是想让外人知道咱们家有眼无珠,把个宝贝当土坷垃给扔了吗!这不明摆着是给咱们没脸吗?还有建那么大的宅子,不就想压咱们家一头吗!?”

    “我呸,就她也配跟咱们比。个狗肉包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老娘见到她非啐死她不可。”

    “奶,我还听说她出十三文一天请人帮工呢!”

    刁婆子脸皮使劲地抖着,露出一股狠劲!

    “什么!?这轻狂的小娼妇有点银钱烧的慌,哪天付不出银钱看她怎么哭……”说着又一串口水流了下来!

    等到吃晚饭时,王家几人都食不知味,腹中怒火燃烧。

    “奶,这小娼妇非得给她点教训不可!还想压咱们家一头,我这就去拧了她的胳膊,叫她显摆。”王大海又开始吹牛皮了。

    “去什么去?她跟咱们家有什么关系?”

    “奶,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刁婆子眼里精光一闪:“老大,明天你去找吴长水,你可是懂泥瓦活的,我就不信他不要!这丫头不是有钱吗?咱们先赚点钱花花。等过几日我去找下马道婆,那丫头不是神气吗,我就让她家宅不宁。”

    众人心下一凛,这马道婆可是十里八村最有名的神婆,听说法术高强,可以驱使小鬼呢!

    这下有好戏看了!

    再说黄春芳几家知道这事后,嫉妒得发狂,可又想捞点好处,就都打算第二日去找吴长水。

    宋香芹正拿着上次王桃花送的那块细布剪裁着,听张栓子说了王桃花起宅子请人的事,冷笑着把那布扔到了一边。

    “芹儿,怎么不剪了?”

    “我就说那丫头是个没良心的吧!你瞅瞅这才多久呀,就能起青砖大瓦房了,那银子还不是老早就把着了。来送庆生礼才带着这么一块布来,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张栓子捡过那布:“芹儿,桃花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是哪样的人,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掏心掏肺地对她,保不准别人还当个笑话。天天顶着一张狐媚子脸,难不成你也被她迷住了。”

    张栓子见她越说越难听了,起身就要出去。

    “张栓子你给我记住,这份活计你必须去,这是她欠咱们家的……你听到没有!”

    张栓子早逃之夭夭了。

    宋香芹咬牙切齿:“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比我过的好,我宋香芹论相貌,干活哪点比不过你们了。哼!谁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咱们走着瞧!”

    这时小灵儿哭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个小丫头片子磨人的很,再哭扔你去后山喂狼。”

    宋香芹黑着脸把灵儿往胸口那鼓胀处一怼,任由婴孩吮吸……

    再说王桃花拎了封点心,去找了王葫芦借老屋子住。

    王葫芦满口就应下来了。

    “丫头,那屋子挺破旧的,你若不嫌弃就住着吧。”

    王桃花笑道:“叔,那租子多少?我给你。”

    王葫芦婆娘孙杏花就打住了:“桃花,不是婶子说你,咱们都同个村子的人给啥租子?没得让人笑话。再说你叔还在你家帮工呢,算下来,还是我们占你便宜呢!”

    “婶子,这一码归一码,叔去上工是付出劳力的。我总不能白住屋子呀!”

    “哎,桃花你也别跟婶子客气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那屋子空着也空着,你们住了,我还沾点人气,屋子还更扎实呢!”

    农村确实有句老话“屋子不住十年倒,屋里有人百年在”,其实这事挺玄乎的,解释不通。

    “你这丫头若还要给钱,那婶子可不让你住啦!”

    王桃花不好再推脱,只能笑道:“婶子对我真好!”

    心里却想着:“回去就跟吴长水说下,私下把王葫芦的工钱提到十五文。”

    等王葫芦带着王桃花去了他家老宅子,发现离自己现在住的地方挺近的,就百来米的距离,心下更是欢喜。

    这老宅子也是茅草房,一共就一间大通房,外头灶房,里间睡人。现在堆满了破桌子,烂椅子之类的杂物,好在屋顶是全的,不漏风雨。

    “丫头,这屋子破是破了点,不过那灶台倒是好的,也省得再砌了。至于这里头的东西都没啥用,你直接拿来当柴火烧了吧。”

    “葫芦叔,这已经很好了,比我们最早住的老宅子还好些呢,真是太谢谢你了。”

    就这样,这间大通屋成了王桃花几人的临时住所。

    第二日吃了早饭,王有贵几人就火急火燎地去找吴长水,不料吃了闭门羹。

    “有贵,你们几个我自然知道是好手,可是我这边人已经满了。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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