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王有贵家的猪卖了。

    这两个月也没啥好东西喂,猪不肥才一百来斤,卖了半两多银子。就这也让刁婆子开心了一把,躲回屋里一个一个铜板数了起来。

    第二日王大坤也如愿回了县里,可是每个月二百文的银钱,他又该去哪里找寻呢?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半天,最后走进了一家酒水铺子。

    “客官,你要吃点什么?”

    “小二,来只烧鸡,再来碗炙羊肉,炒两个下酒小菜,烫一壶酒来。要快!”

    “好嘞!烧鸡一只,炙羊肉一份,小菜两样,老酒一壶……”

    小二唱着菜名进了灶房。

    王大坤看着其他桌子上的鸡鸭鱼肉,直咽口水。吃糠咽菜了两个来月,今天自个要放开肚皮大吃一顿。

    等烧鸡上桌,他直接抓住鸡狼吞虎咽了起来,把小二都看呆了。

    正吃的起劲,突然有个刀疤脸的汉子端着个酒壶就走了过来。

    “这位兄台,我看你器宇轩昂,一表人才,必是做大买卖的人吧?”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快走开,别影响爷吃饭。”王大坤说着把那烧鸡护得严实。

    田汉笑道:“小哥别介呀,同是江湖人,相识就是一场缘分。咱们认识一下,我姓田,做南来北往的山货买卖。”

    王大坤不理他,自顾自地吃着鸡。

    田汉朝柜头扬声喊道:“掌柜的,今天这桌的酒菜记我账上。”

    这下王大坤来劲了,用手背一擦油汪汪的嘴巴,举起酒杯:“田大哥,你太仗义了,来,小弟敬你一杯。”

    就这般你来我往地喝了几个回合,两人就熟络了起来。

    田汉压低声音:“王兄,我刚来这平川县也不太熟悉,有笔山货买卖想找个好去处,可否帮忙引荐几个铺子?”

    王大坤拍拍胸脯:“就这小事一桩,咱们平川县大大小小的富户,商铺我都知道一二,保证能给你牵条好戏。”

    “好,王兄我一看你就是个做大事的。走,哥带你去百花楼舒坦舒坦,听说那里的小娘们各个温柔似水,花样多得很,咱们哥俩慢慢聊。”

    王大坤赶紧甩头:“那百花楼我可不去?”

    “呀,难不成王兄家里婆娘管得紧。兄弟你听我的,那娘们就是欠收拾,打一顿保准不敢再嚼舌头。”

    王大坤看了看周围,略微有些不好意地压低声音:“大哥,实不相瞒,我不走水路。”

    田汉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其中的意思,脸上掀起一个古怪的笑容:“兄弟牛啊,玩得这般时兴。行,今儿个大哥舍命陪君子,也去那阁子里长长见识。不过说好了,我不留宿。我还是比较喜欢楼子里的花娘,那小嘴香得很。”话虽这么说着,眼里却闪过浓浓的厌弃。

    王大坤还颇为得意:“大哥,个中滋味你不懂啊!”

    接着两人就一步三晃地朝海棠阁走去。殊不知,王大坤前脚从周家泥塘里拔出来,后脚又上了贼船……

    自从王少安去了夏府读书,王桃花发觉家里顿时冷清了许多。

    这日她从县里卖豆腐脑回来,就带上刚买来的酥饼去了新宅子那边,发现那墙已经建到了半人高。

    “丫头,你来了!咱们已经开始垒墙了,我估摸着再有个把月就能完工了。”

    “哎呀,这么快?不是要两个多月吗?”

    “还得多亏老天爷照顾,这些日子日头不错,那泥水也干得快。再说这么多人干着活,每日这几百文银钱费下去总得有些影子。”

    “叔,你们该休息也得休息,别把身体给累坏了。”

    “不会不会,有这么的高工钱拿着,大家每天那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上了。”

    “那银钱还够不?要不我再拿点给你?”

    “够的够的,那烧瓦的老邱头跟我相熟,我给你砍了砍了价,省了些银子,还能用上半旬。”

    “叔,找你做事我简直是捡到宝了。哦,对了,这里是些酥饼,你给大家分分,歇歇手吧。”

    “丫头你这么大方,以后别人家起宅子,不得可着你比!?怕是再找这么好的东家难咯。”

    说着朝众人喊道:“桃花给大家带了酥饼来,还热乎着呢,大家歇歇手,来吃酥饼。”

    一时间这些汉子都飞快地跑了过来,等吴长水发完烧饼,王桃花就见很多人并没吃,而是小心地藏在了口袋里。

    王桃花知道他们是想带回去给老人小孩吃的,心里感慨颇深。小时候爷爷上门给人看病,主家给的零嘴不都是留回来给自己吃……有人疼爱多么幸福!

    她跟吴长水打了个招呼,就往张大娘家走去。

    这些日子忙着卖豆腐脑和王少安上学的事,都很久没去张大娘家了,也不知道小灵儿长大了些没有。

    一想到那个白嫩嫩,软萌萌的孩子,王桃花加快了脚步。

    等到了张家,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

    那院子里落叶满地也没人扫,木桶锄头随意地扔在一边,尿布也是皱巴巴挂在竹竿上……

    奇怪了,张大娘那般爽利干净的一个人,这不像她的风格呀?

    正想着就听到灶房里“哎哟”一声,王桃花放慢脚步,悄悄地走了过去。就见宋香芹背对着自己,双手捏着耳朵。

    “栓子这猪脑袋把火架那么多,这粥烫死人了。”

    等她把粥从锅里端出来后,按例往粥里头吐了口唾沫,看得王桃花直皱眉。

    就见宋香芹又鬼鬼祟祟地从怀里拿出包什么东西,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王桃花还在想她在干什么?就见她拿了把勺子把粥搅了搅。

    眼看对方要回头了,王桃花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堪堪走到院子中就喊道:“大娘,大娘。”

    正端着粥从灶房里出来的宋香芹身子一个哆嗦,眼睛跟毒蛇一般看向王桃花。

    “嫂子,大娘在家呀?”

    宋香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是桃花来了呀,娘在屋里呢!”

    “嫂子,大娘这大白天待屋里干嘛?哎呀,难不成又病了?”

    “是呀,身子有些不爽利。”

    “这才几天不见咋又病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路过宋香芹时,突然好奇地问道:“嫂子,你这端着什么呢?”

    “哦,娘胃口不好,早上我给她熬了点粥,这不一直热在锅里。”

    王桃花凑过去瞧了瞧:“嫂子,你这粥倒是熬的烂糊,大娘肯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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