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月如盘,满天星斗闪烁,微凉的夜风习习吹去。

    沟子村已没了灯火,万籁俱静。

    王香香坐在床前,身旁收拾了一个包袱。

    她看着漆黑的窗外,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大壮哥怎么还不来呀!?”

    她内心有些焦躁不安。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几声猫叫~

    “喵,喵……”

    王香香立马激动地站了起来。

    “大壮哥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往院门口走去。

    睡梦中的刘氏嘟囔着嘴:“这发瘟的野猫,一到春天就骚叫个不停,吵死了。哪天老娘一包耗子药毒死你!”

    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王香香开了院门,就见那大树下站着个人影,忙奔了过去。

    “大壮哥!”

    “我的好香香,都收拾好了?”

    “嗯!”

    “那咱们赶紧走。”

    王香香最后看了一眼这宅子,脑海里闪过的是每日干活和刘氏偏心的场景,心登时冰冷一片。

    然后毫无留恋地跟着这个认识不到一旬的男人走了。

    王家的院门大开着,一股凉风钻了进去,把旧年的对联掀起了一角,“刺啦!”很快就撕去了半边。

    院子里显得格外冷清、单薄……

    第二日鸡才刚打鸣,刘氏就朝窗外大喊道:“香香,鸡都叫了,还不赶紧去烧水做饭,吃过饭好去山里拔笋子。”

    春寒料峭,刘氏窝在暖和的被窝里不愿动弹。

    等了一刻钟,见灶房里还没动静,刘氏就皱紧了眉头。

    “死丫头躺蛆呢,这太阳都晒屁股上了还赖在床头。这么懒以后谁敢要你!”

    可骂完之后,院子里还是没有动静。

    王有贵嘟囔着:“孩子娘别嚷嚷了,许是这几日香香拔笋子累着了,让她多睡一会吧,反正天还早着。”

    “睡睡睡,这么大个丫头了,还不得学勤快点,以后进了婆家可不被人笑话。老娘我做姑娘那会,鸡没打鸣,那热乎乎的晨饭就做好了,哪里需要人叫!?”

    越想越气,把窗户一推,对着王香香屋子大喊道:“死丫头,皮又痒了是吧!?老娘三催四请的还拿乔上了。等老娘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香香屋里依旧“冷冷清清”!

    这下刘氏火大了:“好啊,好啊,现在翅膀硬了,一个个都敢跟老娘作对,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今天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下你这死丫头。”

    穿上衣服,就怒气冲冲地往王香香屋里去。

    顷刻间,院里传来刘氏惊恐的尖叫声。

    “当家的,当家的,你快来呀……”

    王有贵以为王香香出了什么事,赶紧翻身下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往院里跑去。

    “咋了?香香咋了?”

    就见刘氏一脸慌张地从屋里跑出来拉着他:“当家的,不好了,咱们家来歹人了,把香香掳走了。”

    “啥!?”

    王有贵心下一颤,赶紧往屋里走去。

    就见屋子里并没有打闹的痕迹,衣柜门开着,里头常穿的几件衣裳没了。梳妆台上的几盒水粉也不见了,那可是王香香最宝贵的东西了。

    他赶紧跑到床前,一摸被子,冰凉冰凉的……

    王有贵顿时如遭雷击,整个身子都摇晃了起来,那脸更是白得没一丝血色!

    刘氏赶紧过来拽王有贵:“当家的,咱们快去衙门报案,晚了香香可就清白不保了,这以后谁家还敢要她啊!”

    连拽了好几下,王有贵就跟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

    “当家的,当家的……都啥时候了,你还杵着呢……”

    王有贵用力一甩手,刘氏跌坐在地上。

    王有贵指着她愤怒地吼道:“刘氏,都是你做的妖,成日里苛待香香。好了,现在她走了,你开心了。”

    “啥?当家的,你是说那死丫头是自个走的?”

    王有贵沮丧地指着柜子:“衣服没了,她喜欢的香粉也没了,哪能不是自个走的!?”

    “死丫头还敢跟老娘闹这出,我这就去找她。等老娘找到了她,非得狠狠修理她一顿。”

    刘氏正要出门。

    王有贵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那被子都凉透了,走了几个时辰了,你去哪里找?香香,你这是不要爹娘,不要这个家了吗?”

    刘氏这才反应过来,一股子心疼涌了上来。

    可她想到的不是王香香走了,而是那十几两聘银打水漂了,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我的香香呀,你咋就这么想不开!你狠心呀,你丧良心呀,娘把你猫儿大一点养到这般大,就这么对我吗?香香呀,我的香香呀,你不要爹娘了吗?”

    这大清早的,王家动静闹得这么大,自然吸引了周边的邻居。

    “哎呀,老头子,你听,王有贵家的在嚎呢?”

    “这大早上的嚎啥呀?嘶,没得是那刁嫂子没了吧!”

    刁婆子一时间打了无数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哎呀,这身子骨看来还虚着呢,回头得叫老大去买只鸡补补。”

    “听着不像,好像是在哭香香。天爷呀,香香那小丫头才多大点,平日也没病没灾的,咋就走得这般突然。”

    “哎,还真是!这丫头福薄呀,小小年纪就见了黑。”

    “老头子。那王有贵家我是真嫌的去。”

    “可这人都走了,就去看看吧,怎么说也住一条巷子的。”

    很快五、六家邻居就换了件素色的衣裳,拿着一把细香和纸钱来到王有贵家门口。

    见刘氏坐在地上哭嚎,头发乱糟糟的跟个疯婆子似的,王有贵脸色白得跟纸似的,不由得叹了口气。

    前院的李婆子就上前安慰道:“香香娘,别哭了啊。这还没成家的孩子哭不得,她在地下会走的不安生的。”

    “地下!啥地下呀?”

    刘氏就看院子里走进来了十来个人,都是左右邻里,手里还拿着祭拜死人的线香和一沓纸钱,瞬间就火大了。

    “你们几个大白天拿这东西来我家干嘛,也不嫌晦气?快快快给我出去。”

    众人以为刘氏是伤心过度,也不介意。

    “香香娘,我们这是来送送香香!哎哟,咋说这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昨日还跟我路上碰见来着,咋走得这般突然。香香娘,你得节哀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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