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山道,山势陡峭挺拔,道路崎岖。

    山野间覆盖的积雪,照射不到太阳,终日不化,从峡谷间吹来的风都刺骨的冰冷,犹如一把凌厉的刀子,撕裂战士们的皮肤。

    艰难跋涉,战士们的衣服布满风霜,鞋子已经湿透,冷冰冰的贴在脚上,脚冻得麻木,完全没有了知觉。

    夏远抬头看了看远处,山川起伏,联绵着望不到边际,心头一动。

    “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从远处又传来一阵轰鸣,战士们纷纷抬头望去,在远处的天际,视线的尽头,出现了几只‘大鸟’。

    “快隐蔽!快隐蔽!”

    “!”

    如长龙的队伍很快混乱起来,到处都是往林中钻去的身影。

    战士们冲到雪地中,匍匐起来,把身子蜷缩成一团,让身后反穿的棉服能够覆盖着全身,就这样,战士们仿佛隐身了一般,消失在林子中。

    夏远安静的趴在雪地中,抬头凝望,狭窄的天空,几架美军战机呼啸而过,卷起山尖的白雪,纷纷扬扬的往山下洒落。

    “美国鬼子的飞机这几天飞得更勤快了。”肖和平抱着枪,趴在地上,扭头对夏远讲到。

    “这说明美国鬼子开始着急了。”夏远神色平静,他对朝鲜战争很了解,穿越的世界大都是朝鲜战争,所以平时回到现实世界,有空没空就会看一些关于朝鲜战争的历史。

    随着志愿军开始入朝,在云山痛击、重创美军后,这些美国鬼子也开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些空军就是奔着后方去的。

    “他们为什么往后边飞,不应该去支援受困的美国鬼子吗?”周茂有些不太理解,按理说美国鬼子的飞机,应该是主要针对前线。

    “这些战斗机和在前线的飞机不一样。”

    夏远简单的把远程轰炸告诉两人,“这些飞机都具备远程打击目标的能力,飞得远,飞得高,是奔着咱们后方的补给线去的。”

    “什么!奔着咱们的补给线去的?”周茂和肖和平两人大惊。

    他们作为炊事班的一员,对部队现在的粮食剩余十分了解,他们连队吃的基本没有了,还是靠着夏远从师部带回来的三箱罐头支撑到现在。

    后勤补给这几天一直没有,可见他们的后勤补给已经面临着相当巨大的压力。

    然而美国鬼子还不善罢甘休,每天仍然出动这么多飞机,跑到他们后方,对着他们的后勤补给线进行轰炸。

    夏远心里清楚,这种情况一时半会无法解决,哪怕是第五次战役的时候,部队缺粮少弹的情况都非常严重。

    只要志愿军一天没有制空权,这种情况一天都无法得到缓解。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战机从峡谷上空呼啸而过,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山川河流之间回响,待到一切都陷入平静后,大伙这才从林子里出来,寻找到自己的部队。

    敌空军的干扰,不仅使得志愿军的粮弹供应困难,连伤员急需的敷料出现严重的紧缺,医院方面只好提出把用过的敷料洗干净后二次使用。

    山谷溪水流淌,大老刘坐在山洞口,拖着条断腿,凝望远处的山间。

    天空传来轰鸣声,女护士郝秀芝端着洗衣盆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呼喊:“刘学成,快进去,敌机来了!”

    大老刘听到了,护士张福英跑过来,搀扶着大老刘躲在山洞口,“秀芝,我让他来晒太阳呢,没事儿。”

    郝秀芝跑进山洞,放下水盆,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忧心忡忡:“美帝国主义的飞机越来越多,清洗敷料的时间都被他们弄少了。”

    “咋回事儿?”大老刘盯着水盆里染血的纱布。

    “美帝国主义的飞机,把咱们的后方封锁了,听院长说,咱们的敷料都运不上来,医院里的敷料都快用完了,我就想着,这山下不就有一条河,伤员们换下来的敷料,我可以去河里清洗,只要给它清洗干净,就能二次使用。”

    郝秀芝笑着说:“这样一来,就能减轻后勤的压力。”

    张福英盯着郝秀芝那双红肿的手,心疼的说:“这天这么冷,你的手都冻成这个样子。”

    “福英姐,我的手不碍事儿,伤员们要是没有敷料用,那麻烦就大了。”郝秀芝秀气的脸庞上带着忧虑。

    “这样,我跟你一块去清洗,两个人的力量好过一个人的力量,这样咱们清洗的效率也就高一些。”张福英说道。

    “福英姐,那太好了。”郝秀芝高兴看着天空:“敌人的飞机飞走了。”

    “走,我跟你一块!”张福英说道,“刘学成,你继续晒太阳吧,下次要谨慎一些,要是听到美帝国主义的飞机飞过来,赶紧躲起来。”

    “医院的敷料居然会这么紧张。”大老刘坐在洞口,想到夏远曾在美国鬼子的驻地缴获了不少医疗用品,后来交给了师部,估计那些医疗用品已经用到野战医院,但是伤员太多了,再加上后勤上不来,就导致用的敷料库存越来越少了。

    后勤上不来,兴许可以从前线缴获。

    大老刘心里想着。

    有了张福英的帮助,郝秀芝身上的压力减少了很多,她们利用休息时间在冰冷的溪水里,冒着敌机的扫射清洗敷料。

    那可不是一块两块,而是大批血淋淋的绷带,这一洗也不是一天两天,每天伤员们都要更换新绷带,换下来的绷带就要拿出去清洗,而伤员也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十上百。

    血淋淋的绷带,把一整条小溪都给染成了血红色,顺着蜿蜒曲折的溪流流淌。

    天寒地冻,她们的手一伸入冰冷的溪水之中,仿佛有千万根针刺入手掌的皮肤,疼的钻心,但她们咬牙坚持着,一双细嫩的手被鲜血染成红色,又被冰冷刺骨的溪水冻得红肿起来,皮肤下散发着紫色。

    敌机时不时来捣乱,盘旋扫射,她们就卧倒躲避,敌机盘旋飞走了,她们又起来继续洗,断断续续,经常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清晰敷料,以至于自己休息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不过,她们就是使用这样的方法,解决了敷料运不上来的难题。

    野战医院都出现如此严重的问题,更何况是前线。

    三三五天此刻正沿着公路南下,直奔飞虎山。

    这条道路是美军撤逃时候走的大路,道路两侧的城镇、村庄被美军破坏严重。

    燃烧的村庄,死在沟壑路旁的老幼和妇女,那惨烈的一幕幕深深的印在三三五团全体指战员的脑海里。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