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夏梦轻轻叹了口气,“甄老师,我跟你去吧。”

    别的老师跟着甄桂英去,能不能活,夏梦不确定,她若是跟着去,甄桂英大概率会没事。

    “真是的,你们就算关系好...也不能乱来啊!”夏梦轻声抱怨了一句。

    “抱歉,抱歉,”甄桂英不好意思的连连道歉,然后向夏梦投来感激的目光,

    “夏梦,谢谢你!”

    云英见此,蹙了蹙眉,忽然道,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云医生,”夏梦表情严肃,“你任务完成了,还是回去吧。”

    云英本想帮忙,见夏梦还不领情,当即就有点生气,

    “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云英说完,对那对母子说,

    “大娘,你家的船能不能借我用用?”

    那大娘笑呵呵的点头,“云医生尽管拿去用。”

    夏梦见云英一定要去,也就不说什么了。

    大娘的儿子把船往北又划了一段路,才扶着老人下了船,把船给了夏梦他们。

    周眉和孙长美跟张贵玲关系没那么深,她们能一起出来寻找,已经难得。

    前面情况危险,两人就决定先回去。

    甄桂英自然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叮嘱两人回去的路上小心,然后就跟着云英和夏梦一起坐上小船往南划。

    云英和甄桂英会划船,一路倒也顺畅。

    在船上,甄桂英向云英打听张贵玲的情况,云英摇头,

    “抱歉,我没见过你说的那位女同志。”

    甄桂英摇了摇头,“没关系,”脸上的担忧之色却愈发浓厚了。

    云英说的没错,越往前,水越深,夏梦看了眼道路两旁的树,水位约有一米三左右,甄桂英一米六,下了水,水都快没过她的脖子了,确实挺危险的。

    划船走了十几分钟后,她们进入一个村子,云英解释说,

    “这个村子里的人,昨天晚上就转移了,现在村子里已经没人了。”

    村子不大,大多数人家的屋子都是土坯房,不结实,在暴雨中不少都被冲塌了。

    水中漂浮着一些麦秆、动物粪便等,比较浑浊。

    “再过一个村,”甄桂英指着前方,“就到张贵玲娘家所在的村子了。”

    一路走来,都没见到张贵玲,水那么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顺利到达娘家?

    夏梦问云英,“云医生,附近的村里的村民是不是都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不清楚,”云英蹙眉,指了指左边的方向,“我从那边过来的,那边的转移工作还没完,据说暴雨还没结束,上游也要泄洪,下游村子的人都要转移。”

    夏梦仰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感受着空气里的湿气,“那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轻盈的雨滴打在水面上,荡起层层涟漪,雨后有些湿润的空气,沾粘在人身上,潮湿又粘腻。

    淅淅沥沥的雨拍打在雨衣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声音由小及大,逐渐化为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滴铺天盖地般砸来,砸的夏梦几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云英和甄桂英划船的速度变慢,船里开始积水。

    夏梦俯身,双手合拢为瓢,不停的往外舀水。

    天地间一片水雾朦胧,小船在广阔的天地间如同一片辨不清方向的枯叶,寂寥渺小。

    云英和甄桂英冒着雨,不停的摇摆船桨,小船飘飘荡荡...终于来到了张贵玲娘家所在的村子,下河村。

    夏梦视力较好,隐隐约约看到不远处的房顶上三三两两的站着一些人。

    等船近了,夏梦看到有孩子坐在木盆里,身旁有大人在水里推着孩子往上游走。

    还有些人身上背着粮食、农具等物,拖家带口的要逃离村子。

    夏梦抹了把糊在脸上的雨水,问一个在混水里游泳的年轻男人,

    “老乡,你们这是去哪啊?”

    老乡随手一指不远处,“那...那有座矮山,家里是待不得了。”

    甄桂英忙问,“老乡,你知道张贵玲家在哪吗?”

    “贵玲姐?”年轻男人愣了下,看向甄桂英,“你们是谁啊?看着不像是我们村的人。”

    甄桂英解释,“老乡,我是张贵玲的朋友,雨下这么大,她忽然回村,我担心她出事,就来看看...”

    “哦,这样啊,”年轻男人没怀疑,指了指自己后面,“那边有个大槐树,槐树旁边的那家,就是贵玲姐家。”

    村子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其中还有一多半已经提早撤走,剩下的十多户,也在陆陆续续的离开。

    孩子坐在木盆里,大人坐在木板上,有什么工具,用什么工具,都在往那边的矮山跑。

    三人很快来到大槐树旁,在大槐树旁边,有一栋高大的砖瓦房。

    木门被水堵住,雨水已经快没过不太高的土坯墙,甄桂英就站起身,冲屋子里大喊,

    “张贵玲!张贵玲你在不在?在不在?”

    “张贵玲!”

    略有些嘶哑的声音,透着焦急和担忧,终于,屋里有了动静,

    “谁?谁啊?”

    屋里很快传出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是贵玲!真的是贵玲!”甄桂英几乎喜极而泣。

    “贵玲是我啊,桂英!”

    “桂英?”张贵玲在屋内大喊,“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吗?这多危险啊!”

    甄桂英抹了抹激动的泪水,抱怨道,

    “你还知道危险啊?知道危险你还回来?你知道发现你不见了后,我有多担心吗?”

    “你有事你跟我说啊,咱们当朋友十几年了,我还能不帮你吗?你一声不吭的离开,我都快...急死了!”

    “对不起,”张贵玲语含愧疚,“桂英,都是我不对,我只是...不想连累你,太危险了...”

    雨势依旧没有减弱,云英催促,“别说了,让他们快出来,水位一直在涨,咱们要赶紧离开。”

    甄桂英赶紧点头,朝屋里喊,“贵玲,你快出来,我们带你走。”

    “不行啊,”张贵玲语气带着哽咽的无奈,“我妈腿摔伤了,走不了。”

    怪不得张贵玲一直没出来。

    墙挡着船,也过不去。

    云英当即道,“我会游泳,我去帮忙把人接出来。”

    夏梦看了眼浑浊的雨水,以及在雨水里漂浮的大量垃圾以及人或者动物的粪便,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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