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又看向亲妈蓝九月。

    “妈,你是我亲妈吗?

    口口声声我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你可曾喂过我一口奶,可曾给我买过一块布做过一件衣裳?

    我的记忆里,一共只见过你两次。

    一次是你们夫妻俩离婚的时候,问我跟着谁,我选了奶奶。

    再就是这次,你让我代替你的继子继女去下乡。

    妈,你不知道乡下干活儿很累吗?

    春天就要开始犁地,下种,接着要铲地,除草。

    全年没休息的时候,整日里弯着腰,手脚粗糙得裂开,全是口子。

    即便如此也是吃不饱穿不暖的。

    你今天站在这里要求我,凭什么?”

    蓝九月很想给这死丫头一巴掌,“老娘生了你。”

    林微微冷笑,“我不信。”

    林仲先也是头一次见长女发飙。

    这才意识到这些年,好像对这个女儿忽略太多,

    只是他的那点子贬值了的亲情,抵不过葛云萍的一滴泪。

    林微微发泄够了情绪,

    “爸,虽然我在你家当了八年保姆,好赖不计的,也算有口饭吃,还念了书。

    如果你一定让我放弃读书,去下乡不是不行。”

    林仲先听到林微微同意去下乡,顿时脸上绽放如菊花。

    看着亲爸的这副嘴脸,林微微心很凉。

    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本就是不被期待的。

    “先别高兴太早,我可以去下乡,是有要求的。

    这些年,我没买过一件衣裳,穿的都是你那继女林优优穿烂了的破衣裳。

    听说乡下啥啥都没有,更别说难得的布票工业票这些。

    我希望爸能给我准备一床全新的棉被褥子,还有两套全新的棉袄棉裤。

    一个铁锅,一个暖水瓶,一个烧水壶,两个搪瓷缸子,外加香皂,肥皂,牙膏、毛巾这些东西。

    下乡是有补贴的,那些补贴得全给我,同时,爸再给我三百块钱。

    别瞪眼睛,你算算你那继子继女这些年花了多少钱?

    我基本除了吃那几口饭,上学每年花的那几块钱,就没有别的开销了。

    你确定还是我亲爸吗?

    为了免得日后麻烦,反正你们俩都认为我是你们曾经的污点,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咱们直接脱离关系,在我下乡后,你们再不是我的父母,我也不是你们的女儿。

    这个安排,是不是挺好?”

    林仲先被气得都快要爆炸了。

    “不孝女……”

    林微微掏了掏耳朵,

    “爸,你小声点,我这也是为你好。

    没了我这个被你们视为封建糟粕的存在,日后你们的日子不要太好。

    不然我去了乡下,感觉日子过得不舒坦,

    没事儿就往你们单位写个信、拍个电报啥的,那多影响爸的形象呢?

    你现在这么生气,是舍不得跟我脱离关系,还是舍不得我跟你要的东西跟钱呢?

    那要不明天我去街道还有你们学校,去问问给人家做了八年的保姆,能赚多少钱?

    一个月哪怕就是10块钱,我在你家做了八年零六个月的保姆,怎么也得有1020块了吧。

    我只是问你要了300块,外加衣服棉被啥的,你就舍不得了?

    还好意思说你是我亲爸,别自欺欺人了.

    你们俩打心底里就没承认过吧,还是别装了,不累吗?

    断亲吧,对大家都好。你也能跟后妈交代了。

    家里少了我这么个眼中钉肉中刺,我相信她会很高兴的。”

    林仲先犹豫了。

    是的,他一直都没把这个女儿放在心里,只认为没有爱情的结晶是肮脏的。

    可他忽略了,至始至终,没人逼着他去做那生孩子的事儿。

    嘴上说没爱情,还能干那事儿,跟畜生有何区别?本能吗?别糟蹋畜生了。

    今天被林微微这么不给脸地指责,他感觉自己的脸皮被生生撕了下来,还扔在地上踩了很多脚。

    蓝九月见林微微同意代替林仲先的继子继女去下乡,就很气。

    还想再靠着撒泼,让林微微就范呢,没想到这死丫头能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

    她可没有那么多钱跟东西给这死丫头,抱着膀子看前夫的热闹。

    林微微对着亲爸输出后,看向蓝九月,

    “还有你,最好也跟我脱离关系,再给我100块钱。

    不然我也会给你们单位写信,发电报的。

    还有我的那个继父,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李西山是吧?

    我要是没记错,他家还有三个大儿子等着安排工作呢?

    这要是名声毁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恨你?我的那个继父是不是也会跟你离心?

    这后娘不好当吧,妈?”

    蓝九月从来都没想过,有人能把“妈”叫得这么渗人的。

    在林微微的威胁下,这对曾经的夫妻居然同意了林微微的要求,给了钱,也脱离了关系。

    此后林微微就是一个孤儿了。

    自然,林微微是在亲爸家的户口本上报名下乡的,

    报名后,直接去了派出所跟父母双方脱离了关系。

    拿着崭新的户口本,小姑娘笑了,只是眼圈里含着眼泪。

    画面跳转,

    小姑娘抱着膀子,挑拣继母给自己准备的东西,然后义无反顾地坐上了火车,离开了那个没有亲情的“家”。

    目的地是东北的黑省青县长胜公社塘坝村生产大队。

    到了生产队,小姑娘谁都不搭理,自然而然地被扣上了不合群的标签。

    有谁敢找茬,小姑娘废话不多说,操起棍子就是干。

    结果自然是想背后说笑话,想要来占便宜的,都得琢磨琢磨,就看你扛揍不?

    这人就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原身就是个不要命的。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生产队修沟渠。

    小姑娘挖的那段沟渠不明原因突然塌方,她跟社员肖阳青被一起埋在了土里。

    吸收完原身的所有记忆,林微微才知道为啥浑身被裹得跟木乃伊似的,合着这是被砸的。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会落下残疾。

    她可不想才穿越,就接手一个终身瘫痪的躯体。那样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一了百了,总比重来一次遭大罪强。

    林微微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早上。

    “大夫,我儿子啥时候能醒呀?”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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