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顾景行及时制止了曲挽宁企图大快朵颐的行为。

    “锦贵人,吃太多容易腹胀。且你面上有伤,虾鱼鸡这一类都是发物,更不应该贪嘴。”顾景行说得严厉,可对上曲挽宁那双黯淡下去的眼睛,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曲挽宁放下手中的筷子,失落地“哦”了一声。低垂着脑袋,可那一双眼睛仍偷偷盯着盘中的虾仁。

    “好了,等你脸上的伤好了,朕多让御膳房给你做些好吃的。”

    听到渣帝这样承诺,曲挽宁立马挂上了讨好的笑脸:“皇上最好了。”

    顾景行拿曲挽宁没办法,招手唤来芍药,询问今日太医看诊开的药。

    今日太医一共开了两种药,一种口服的日常煎煮的草药,一种则是外敷的膏药。

    尤其是这膏药,也是大有名堂,是大医院的徐太医家祖传药方,专治外伤。内含珍珠、百年人参等特别珍贵的药材,且配制过程十分麻烦,需要熬煮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成膏,其价值自然不言而喻。

    用完膳,芍药端来了煎煮好的中药。

    浓浓的药香扑鼻而来,苦涩的药味,仿佛在彰显着它的药效。

    曲挽宁看着碗里乌漆嘛黑的药汤,芍药为了最大程度熬出药汁,这碗药汤甚至有点……粘稠?

    顾景行也被浓烈的药味刺激得不着痕迹地皱眉,见曲挽宁这副模样,无奈道:“锦贵人,喝药了。”

    曲挽宁脑袋中立马浮现出潘金莲就是端着这么一碗黑漆漆的药,温柔地说着:大郎喝药了。吓得她一个激灵。

    顾景行当然不知道曲挽宁内心的小剧场,只当她是娇气不肯喝苦药。

    伸出手,端起桌上的小瓷碗:“来,朕喂你。”

    这一举动,曲挽宁倒是暗暗有些吃惊。她没想到渣帝竟然会喂她吃药。

    皇命不可违,只能乖乖张开嘴了。

    徐太医的这方药,可真是苦啊。略粘稠的药液入口,附着在口腔里每一个角落,曲挽宁小巧的鼻子都皱了起来。

    “皇上,好苦……”

    顾景行看着她的模样,安慰道:“良药苦口,乖,喝完朕命人给你拿糖果。”

    他看到她听到“糖果”两个字的时候,漂亮的眼睛亮了一下。

    真是个……贪嘴的孩子。

    得到了皇上的承诺,曲挽宁喝药的效率都高了,最后竟然自己拿过药碗,一仰脖子喝完了。

    还举着光溜溜的碗底给顾景行看:“皇上,奴婢喝完了。”整张小脸苦得都缩在一起。

    顾景行言出必行,当下命福安拿来他爱吃的松子糖。

    小时候身体不好,每次母后哄他吃药,都会在吃完药以后给他含一粒松子糖。长大后便养成了这个习惯,总会让福安带着些。

    糖果香香甜甜,带着淡淡的松子果仁的醇香。

    曲挽宁红润的小口微微张开,等待顾景行的投喂。

    松子糖入口,果然,药汁的苦涩一扫而空。

    “皇上,这是什么糖,好香呀~”

    “松子糖,锦贵人喜欢吗,喜欢的话我让福安给云烟阁送些,你吃药就不会那么苦了。”

    曲挽宁砸吧了两下小嘴,似在品味糖果,连连点头。

    看着她的样子,顾景行觉得今日的烦闷也清空了。

    “锦贵人,让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曲挽宁吃糖的小嘴忽然停止不动,随即面上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身子竟往后和顾景行拉开了距离。

    “皇上,不要……很丑。”说着说着,小嘴委屈地扁了扁。

    “过来。”顾景行的语气不容置否。

    曲挽宁只好挪着小碎步,坐回顾景行身边。

    盖着脸颊的纱布被轻轻揭开,伤口太医进行了处理清洗,却还未上药。此时划伤的皮肉已经发白,甚至向外翻着。

    委实吓人。也难怪太医说,这样的伤想彻底复原,难度颇大了。

    顾景行面上神色如常,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嫌弃,反而亲自拿起竹片,按着芍药说的手法给曲挽宁抹上徐太医祖传药膏。

    竹片刮过面颊,曲挽宁疼得“斯哈斯哈”。

    顾景行寻思自己下手也不重啊,肯定是这伤太深了。

    柔贵妃以前虽然跋扈,可出手伤人的事鲜少。

    怎么这次,下手这样重?

    乌黑的药膏与曲挽宁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掩盖了她的伤口,也掩盖了她姣好的容颜。

    曲挽宁看着镜子中脸上覆盖了厚厚黑色膏药的自己,着实也被吓了一跳。

    真的真的真的是太吓人了啊。

    也难为顾景行还在这儿陪着她,没被她这幅尊荣吓跑。

    “皇上,奴婢是不是很丑?”

    顾景行看着半张脸都涂满了黑色膏药的曲挽宁,若说真不丑,那到底是有些太虚伪了。

    “锦贵人,乖乖涂药,会好起来的。”

    到底渣帝还是渣帝,曲挽宁这幅尊荣,还要侍寝那就太离谱了。

    后宫那么多美人呢,没道理留在一个半张黑脸的贵人这边啊。

    呆了半晌,便准备离开了。

    曲挽宁也不恼,只是她这张脸受的苦楚,总不能白受。

    就现在这个情况,柔贵妃就凭着这么多年的恩宠和一双儿女,最多也就被罚几日禁足,了不起抄几天佛经。

    不能这么便宜了她。

    渣帝要走,曲挽宁便也起身相送,临到门口,她娇软地出声:“皇上,奴婢听说今天是柔贵妃娘娘的生日呢……皇上要去陪她吗?”

    顾景行原本并没有这个打算,听到曲挽宁这么说,只当她是记恨柔贵妃,不想让他去陪,望向曲挽宁的眼神便也带上了一丝打量。

    “锦贵人觉得朕该不该去?”

    可万万没想要,曲挽宁竟然回答:“今天的事臣妾也有不好的地方,可今天是贵妃娘娘的生日啊,皇上如果不去,贵妃娘娘一定会伤心难过的,明日,明日……请安……”

    原是害怕柔贵妃明日再在请安的时候为难她。

    确实,今日是柔贵妃的生日,往年他总会陪她。今年若是因着这点小事就破了习惯,怕是柔贵妃会把罪责都怪在锦贵人身上。

    这锦贵人,虽然胆小,倒也是个识大体的。

    叮嘱了两句,便交代福安移驾凤泽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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