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窈的声音,都带着颤抖:“香兰,七皇子……就这么没了?”

    香兰是李初窈带进宫的贴身侍女,原本是打算带香兰的姐姐香雪进宫的,但恰逢香雪闹了场病,若是等她康复必定要耽误时间,便先带着香兰进宫了。

    反正升了位份以后,身边伺候的人就能多一些,到时候再把香雪接进来。

    香兰是个沉稳的性子,但毕竟也不过是个十六的少女,未经人事,哪见过这场面。此刻她亦面色煞白,只是强装镇定:“小主别怕,那是七皇子胎中不足。”

    李初窈跟在外祖父身边多年,见过了太多生离死别,但那对于她来说有些遥远。

    江太医是传统的御医,虽会看千金科,却不擅长,更不会参与生产。

    如此近距离地面对一位难产的妇人,一个刚出生就死了的孩子,李初窈的内心不可谓不害怕恐惧。

    她看到了七皇子的脸,明明是那么可爱白嫩的一个孩子,哪里像是胎中不足?

    这其中是否有旁人的手脚?

    是谁?是禧贵妃吗?她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也会如外祖父说的,宫中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平步青云,嫔妃会对别的嫔妃和她们的孩子动手……

    雪嫔还是曾经的西域圣女,如今天禧国和羌国剑拔弩张,让这个孩子活不下来的,会不会是……那个人?

    她的母亲,亦是如此,那她将来会不会也……

    想到这里,李初窈更是被恐惧席卷了全身。

    即使,入宫之前她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甚至外祖父也劝过自己。宫深似海,轻易不要入局。

    那年,元宵节,为心爱的女子争到头彩花灯的清俊男子,就已经把她的心彻底俘获了。

    若他只是寻常的男子,她便也只会艳羡那被他所珍爱的女子。

    可偏偏他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属于这个天下,不会属于某一个女子,后宫那么多女人,为何不能有个她?

    而今,面对如此残忍的场面,她到底还是有些怕了。

    “小主,别担心了,敬事房那边已经把您的绿头牌挂上去了,想必很快圣上就会临幸新人了。到时候咱们就能搬出储秀宫了。”

    提到圣上临幸,李初窈羞红了脸嗔道:“别说了。”

    可心底却还是少女含春,不由自主地期待着。

    *

    七皇子的事对顾景行并没有太多影响,毕竟也不是自己的孩子。

    只是还需要善后,便在御书房办公。挽宁则带着卿卿和老六,牵着南瓜在一旁玩乐。

    “挽宁,雪嫔那边你可安置好了?”

    曲挽宁调了一碗牛乳米糊糊,本是打算喂给孩子吃的,没想到尝了一口,奶香浓郁丝滑绵软,香气扑鼻,实在没忍住,自己倒是吃了不少。

    “七皇子未满周岁,按规矩是进不了皇陵的。拟个名字,挑块风水宝地葬了吧。皇上可想好名字了?”

    顾景行哀怨地看了挽宁一眼,她明知这孩子不是他的,思虑一番道:“那便叫顺吧,顺遂的顺。”

    “君顺?”

    “不,单名一个顺。既是未满周岁,便也不随皇子辈的名字了。”

    挽宁知道,他是希望这孩子不用一辈子背负着别的父亲的名。

    是顾顺,也是徐顺。

    顺顺利利,顺顺遂遂,早日投胎。

    “雪嫔那边,按规矩生了皇子总是要晋一下位份的,而且她生育还伤了身子,听徐怀夕说,已经醒了,但发高烧了……便晋贵嫔吧。”

    顾景行点点头:“挽宁是我的妻子,这些事挽宁来决定,不必与夫君商量。”说着,放下手中的笔,把挽宁和两个孩子一起搂在怀里。

    熟悉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耳后,有些暖暖的,有些痒痒的。

    “我之前答应过雪嫔,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就让她自己决定去留。如今已经决定,她想出宫。”

    “可是她如今的身份还是皇帝的嫔妃,这怎能出宫?”挽宁有些不解。

    “笨蛋。”顾景行轻笑,“前朝皇宫,累计用宫女一万三千,可最后满二十五岁放出宫的加上留在宫里当差的,也不足八千,是为何?”

    挽宁惊呼道:“那不都死了么?夫君要处死雪嫔?”

    顾景行无奈地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夫君是皇帝,说谁死了,不就是死了么?难道还有人会翻开棺材看看里面是不是货不对板?”

    “胡闹!”挽宁轻轻推搡了一下,他的胸膛还是那么坚实,触碰之下,竟是红了脸。

    顾景行顺势啃上了挽宁的面颊,挽宁柔软的唇。卿卿最为懂事,见状便牵着南瓜,带着傻老六往殿外走了。

    “夫君,夫君,我们在御书房呢……”挽宁微微喘着气,面颊上已被他吻得浮上了丝丝暧昧的红晕,最后一丝理智是他俩现在的地方实在!不合适啊!

    顾景行却不以为意:“这整个皇宫都是你男人的,我们想在哪,就在哪。”

    说着就要把挽宁推到宽敞的长椅上。

    温柔而缱绻的吻,落在了挽宁的锁骨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忽然门外传来了福安的声音。

    “皇上,不早了,敬事房的请您翻牌子……”

    顾景行的“雅兴”被扰乱,顿时就黑了脸。

    帮挽宁穿好衣服,送到屏风后先回避着。

    处理完才黑着脸,冷声道:“进来。”

    当福安听到皇帝这语气的时候,心底便已知道大事不妙,恐怕刚才皇上和禧贵妃娘娘情难抑……

    而敬事房的总管已是两年没上过工了,这两年来,皇帝根本就不翻牌子。

    他每日无所事事,终日在敬事房干饭,竟是胖了五十斤有余。

    顾景行本就不悦,看着珠圆玉润的敬事房总管,更是不顺眼:“你谁?敬事房什么时候有新总管了?”

    “皇上,奴才是宗安啊!”

    宗安,就是原本敬事房的总管,顾景行打量了许久,才发现他只是胖了,并没有换人。

    “看来敬事房太闲了,闲得你没事就来打搅朕。”顾景行语气不善,吓得宗安埋低了头,双手将嫔妃们的绿头牌高高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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