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风起南洋 >第2章 道格酒馆
    要想立住脚,首先就要搞钱,有一个能够保证体面生活下去的营生。

    冯国辉的原身就是长毛余孽,如今更兼有来自后世重生的灵魂,对所谓的阶级和规矩不大感冒,行事更是无所顾忌。

    但他做人有自己的底线,设赌档,卖鸦片,开妓院与贩卖人口这些害人的暴利营生是不屑去做的,那也忒缺德了。

    可除此之外

    也只有开设矿山和种植园算是正经营生,爪哇岛是典型的热带海洋气候,也是闻名世界的香料群岛,各种热带特产种植园数不胜数。

    荷兰殖民者基本垄断了欧洲香料贸易,从中获得占据荷兰王国近一半收入的巨额利润,香料贸易蕴藏着惊人财富。

    也正是因为如此,荷兰殖民者对于香料贸易实行严厉的专营制度,非荷兰东印度公司颁发牌照的贸易商船,一概不允许经营香料贸易。

    只要被查稽到,那就是死路一条。

    想要开设矿山也不容易,首先必须要有丰厚的本钱买下矿山自营,并且要在当地官委议会获得矿山运营牌照,定时缴纳税收,必须要有深厚的关系做依托。

    简而言之

    就是拿出一大部分利润,贿赂当地有权有势的荷兰白人官委议员及军警。

    比如华裔富商乔云南就是这样做的,他的矿山收入中有六成以上,需要用于打点巴达维亚的荷属总督府要员,议会主席林克-冯-比德林斯这些红番鬼佬,才能把生意长期安稳的做下去。

    否则,真的当荷兰白人殖民者是死人啊?

    没有一点道行,被人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华裔富商乔云南费心费力的扶持安西会堂口,自家也拥有二百余人的私人武装,就是为了将刀把子攥在自己手上,免得被别人当肥羊任意宰割。

    冯国辉思前想后许久,心中终于拿定了主意。

    这时候

    他的腹中已经饥饿难耐,咕噜噜的闹腾了起来,于是便将银钱放在钱袋中,系于腰间,六把柳叶飞刀分开插于后腰左右两侧,放下大褂遮掩起来。

    然后便推开柴门走了出去,半晌过后,他才拎着米袋和一大包东西才返回棚屋中。

    他买了几斤米和一块腊肉,取出一些米淘净后置于铁锅中,腊肉剁开一半也放入锅中,盖上锅盖,点燃柴火烹煮起来。

    约莫20分钟后,浓郁的米香混合着咸肉的香味飘散开来,引来左近棚户区居民人人侧目,传出去好远。

    时值傍晚时分

    住在这里家境贫寒的棚户区居民大部分饥肠辘辘,正准备早一点关门上床睡觉,这样就能省了油灯钱,也省了一顿饭。

    这个时候放毒,可真不当人子啊!

    这个年代底层贫民普遍吃不饱饭,正常是一天两顿。

    早晨要吃一顿干的,因为这一天的活计才开始,要有足够的体力应付下来,哪怕是粥里垫点白薯或者咸鱼干,也要吃好一点。

    下午这顿煮点稀粥或者菜粥,草草对付了完事儿,怎么着也能撑到晚上。

    晚上天一黑就关门上床睡觉,躺在床上不动,减少体力支出,也就不觉得太饿了。

    泗水港咸鱼不稀奇,而且也非常便宜,即便再贫困的家庭也吃得起,只不过多少罢了。

    腊肉不同,配上大米饭这是妥妥的高端食材呀,香味飘散出去绝对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冯国辉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四周的窝棚里很快传来此起彼伏的咽口水声音。

    随即就有孩子哭闹不停,隔壁传来男人女人的打骂和埋怨声音,原本沉寂的世界立刻活色生香起来。

    靠,这群死仆街总算有点动静,我还以为全都嗝屁呢。

    冯国辉没有一点扰人的觉悟,他揭开锅盖,浓郁的米肉香味扑面而来,蒸熟的大米粒粒雪白饱满,吃透了腊肉的油水后咸香扑鼻。

    煮熟的腊肉呈现晶莹剔透的色泽,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吃两口米饭咬一口滋滋冒油的腊肉,冯国辉吃的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干渴了就猛灌一大口清凉井水,那叫一个舒爽。

    大半铁锅的米饭还有半斤左右的腊肉一并下肚,冯国辉舒爽的打了个饱嗝,抬头一看,差点儿吓了一跳。

    柴门缝里,几个小孩的眼睛趴在上面,正一个劲儿的向里面看,嘶啦,嘶啦吞咽口水的声音听得分外真切。

    蒲里阿母,吓老子一跳。

    此时冯国辉坐在柴火堆前,燃烧的篝火光亮从下往上照射上去,他的眼睛突然发白,神情狰狞,犹如僵尸般转过头来露出雪白牙齿声音低沉说道;

    “嘿嘿嘿……感觉还没有吃饱,这时候好想捉一个小孩子来吃肉啊,小孩子的肉最鲜嫩,最可口,一口咬下去的话……”

    他说着,可怕的眼神看向柴门的方向,立马听到柴门外小孩子们的尖叫声,被吓得屁股尿流一路哭着跑回去了。

    不用说,最起码留下深深的童年阴影。

    这下好了,终于安静了。

“挑,我还以为这些小兔崽子能有多大胆量,原来也是不禁吓的。”冯国辉收起了唬小孩的鬼脸,随手将剩下的一半腊肉藏在米袋中。

    然后拎着米袋与铁锅走出柴门,见外面的孩子早就跑了个干净,左邻右舍隐隐传来低声咒骂的声音。

    在这里住了十多日,邻居们都知道他并非善类,冲突中很是吃了一些苦头,所以只敢在暗地里埋怨咒骂。

    冯国辉也不以为意,随手将剩下的米袋子丢上房顶,铁锅也丢上去,他这间破窝棚连个锁都没有。

    只要一转身功夫,剩下的东西就立马不见踪影。

    冯国辉与这些入夜就上床睡觉的贫民不同,天黑以后,属于他的生活才真正开始。

    回到窝棚里拿上早先买的一袋子东西,转身便出了窝棚大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城中一处小酒馆里

    冯国辉推门走进酒馆里,酒馆里正在玩牌喝酒的十多个白人扭过头来,见是一名华人,脸上立刻露出不善的神色。

    “这里不欢迎你黄皮猴子,现在转身离开还来得及,否则你会后悔的,这点我保证。”酒吧老板是身材粗壮的中年白人道格,他手上拿着一个肮脏的抹布正在擦着酒杯,语气凶狠的说道。

    冯国辉就像没听到一样,走到吧台前,抬手丢出一块约摸三钱的碎银,语气不变的说道;“你什么都保证不了,先给我来一杯威士忌,我需要在这里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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