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跟狗学的?”

    “咦?师父父,你真的很厉害,没有你不知道的!”

    容易又打开盒子看看,边漫不经心地说,“人傻了是好,好赖话都分不出来。”

    “谁说不是,要不然说傻人有傻福呢。”

    容易撇撇嘴,不说话,心想这种人生哲学,非得是桃子这样的人才能总结出来。

    他把盒子掂了掂,又把盒子扔给桃子,说道:“你先拿着。”

    “好啊好啊!”桃子立刻笑逐颜开,赶紧把盒子揣起来。

    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是车队要出发了。

    不过一夜,梁景潇的胡子茬儿都生出来了,眼圈有点黑,不过精神却很好,隔着囚车冲他们眨眨眼又做了个鬼脸。桃子走上前去,和他打招呼:“二师兄。”

    “正八经叫我一声师兄,这还是第一次,师兄便是死也瞑目了。”

    桃子突然就有些悲从中来,说道:“这话不吉利。”

    梁景潇又笑了,隔着囚车笑眯眯地和她打趣,说道:“师妹妹你眼睛怎么是红的,是不是哭过了?该不会你特别喜欢我,啧啧,我猜你是对师兄我一见钟情。”

    桃子顿时觉得自己的脸“腾”就红了,可是又不肯认输,说他:“臭美,你就应该在这里待着。”做个鬼脸就跑。

    跑了一半又折回来,犹犹豫豫地问他:“你,不会有事的吧?”

    梁景潇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架势,叹道:“哎哟,那谁知道呢?”

    “就看你这样,肯定没事。”

    桃子一回头恰看到容易方才正往这里看,又挥挥手叫她上车,她一路小跑着跟上去,从梁景潇跑向容易。

    她想着原来她师父父不是那么没有良心的,方才容易转身上车的时候那个背影,多么悲凉,他定然是觉得不忍看,若是等会儿上去该怎么安慰他呢?自己的徒弟为了自己不惜以身犯险,她师父父定然很不好受,这才是真正的侠肝义胆的江湖儿女啊!想到这里她几乎要感动的哭出来,她的师父父和她的二师兄是这样不容易,这番情谊既让她羡慕又令她心痛。又想着刚才梁景潇故意做出无所谓的模样,分明是不叫他们担心,顿时眼眶又酸酸的。

    桃子一上车就看到他师父父正对着个水罐子打量,深情十分专注,不像是在为了她二师兄伤心的模样。

    “师父父,你这是要干嘛?”

    “我想着,你二师兄爱漂亮,你说这么热的天,一路上水跟不上,嘴唇都得裂了。”

    “他们会给二师兄水喝的吧。”

    “那怎么一样呢?”

    “嗯,师父父说得对,”桃子点点头,又愧疚地说,“师父父,你想的真周到,我今早还说你无情无义。”

    容易没搭腔,却问她:“那个首饰盒子拿出来。”

    桃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老老实实把盒子拿出来给他,只见他比划了一下,就果断地把盒子也扔进了水罐里。

    “啊呀!”

    “你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桃子皱着脸,很无奈:“你干嘛把它扔进去,你多少给我留下点,你把那个镯子给我也好嘛。”

    容易听完,伸手到罐子里掏了掏,使使劲没掏出来,摔摔手上的水:“掏不出来了。”

    桃子很失望。

    “你要那干嘛,那都是老太太戴的东西,回头给你买好的。”

    桃子嘟着嘴,知道他就是随口糊弄自己,依旧很失望。

    容易挥挥手,对她说道:“交给你个差事。”

    “什么事?”

    “待会儿到了歇脚的时候,你把这个水罐子拿给你二师兄,就和他说,让他好生照顾自己,路上多喝水,他那些日常把玩的胭脂膏子妆奁盒子我都给他收在那个樟木箱子里。”

    桃子眨眨眼,摸不着头脑:“什么乱七八糟的。”

    “哪那么多话,去就是了。”

    “哦,好吧。”

    不一会儿车队停下来歇脚,桃子跳下车,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只可惜……桃子看看他们后面,是罗家商队的押运车,前面是梁景潇的囚车,再往前是岳钊的人。桃子看来看去,看来想逃是不可能的,更加悟不出她师父父的想法,只好老老实实去找梁景潇,把她师父父交代给她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她二师兄之后,梁景潇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可是他接过罐子晃了晃就笑了,说道:“我都明白了,告诉师父让他放心。”

    桃子转身看到容易站在车上,向他们点点头,忽然脑子清晰起来。她飞奔过去,眼睛弯成一条缝,神秘地笑了,悄悄地对他说:“师父父,你有阴谋。”

    同样关注着梁景潇的还有岳钊。

    “这些三教九流的人还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说话的是岳钊的亲随焦众,“昨天那一手顺手牵羊真是从来没见过。”

    “你像是很佩服他。”

    “我有什么可佩服的,这种手段在江湖人唬唬人也就罢了,真到了朝堂上,他们和玉梨坊的伶人有什么区别。让我说,影杀里头什么鸡鸣狗盗的人都有,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你要这么说,可就又小看他们了。”

    “我倒不觉得,”焦众轻笑,“就那个容易,让我看也不过如此。按说他也算半个江湖人,却半点不讲义气,让我说那个姓梁的摆明了替他担罪,他就这么半点不含糊的让我们把他拘了,还说什么全权交给咱们。我要是他那个徒弟,心都寒了。你看他,还去送水。”

    岳钊眉头皱了皱,对一个暗卫说:“去查查他的水罐子。”这才对焦众说,“你还是太嫩,你以为他说全权交给我们是因为他怕了?恰恰相反,他是刻意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扎颗钉子。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已经怀疑我们了。”

    “我还是不明白。”

    看到查验水罐的暗卫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这才放心地坐下来,对焦众说道:“影杀和暗卫一样,都是直接听从圣上指挥,这些天发生的事,他必定早就上报给陛下了,现在这梁景潇就在我们手里,你敢杀他吗?敢动他吗?不仅不敢动他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护他周全,还得时刻防备那些受过梁景潇恩惠的江湖人听到什么风吹草动来劫囚。

    他是故意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我,一旦梁景潇出了什么事,伤了或死了那都是我们的责任,到时候随便扣给我们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调查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谁都别想跑。

    除此之外,这梁景潇可是个神偷,要看住他比登天还难,可是你看他这副样子,黄鼠狼进了鸡窝似的,谁知道他们师徒在合起来打的什么算盘。”

    焦众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没想到他竟算计到这般地步。”

    “所以说,你千万不要小看他,他可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山野草寇,和那些莽夫般的江湖人一点也不一样,他是个从宫廷血水里泡大的绿林草寇,明里暗里的手段他都精湛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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