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招魂 >第三百二十七章 直击心灵的残暴
    窗子只开了一条缝隙,我又不敢探头去看,小男孩朝客栈跑来之后,那些男人也都面朝了这个方向,我赶忙按下朵朵的脑袋,缩回身,侧耳倾听着窗外的动静,但随即又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们根本没有丝毫响动,我能听见个毛线。

    我听不到他们,却不知道他们能否听到我们,更不知道鬼的耳朵有多么灵敏,我连话都不敢说,只是看着朵朵又比划几个手势,她赶忙点头表示明白,会老老实实的带在这里,绝不出声。

    我准备溜出去看看。

    刚刚走出房间,便看到楼下的矮小身影,仓皇,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木楼梯断裂,连我都摸不到的高度对这小男孩更是难以逾越的天堑,他在断掉的楼梯前愣住了,随后转身面向那些追进客栈的村民,小男孩大张着嘴巴,尖叫。

    还是听不到声音,但他脸上因恐惧而扭曲了的脸蛋,已经让我有种被狠狠揪着头发的感觉。

    我在二楼的走廊上只能看到村民的头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表情,但应该存了戏谑之心,没有立刻去捉那小男孩而是慢条斯理的向他毕竟。

    村民上前,小男孩踉跄后退,火光照亮他的脸,我看到他的嘴巴不停张合,双手接连摆动,应该是求那些村民不要伤害自己,稚嫩青涩的脸蛋上展露惊恐便更加让我揪心,即便是他是早已死去的鬼,我也发自内心的希望他逃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祷被他感应到了。

    在这二楼的回字廊上,当小男孩一步步退到我对面的走廊下时,他所能看到的空间便包含了我的身影。

    他肯定看到我了,他猛地做出个抬头的动作,惊恐的小脸蛋露出三分惊喜,我正担心他喊出声,虽然我听不到却会被村民察觉,那小男孩便注意到了我用桌椅搭出的高台,两条小腿飞快的跑了过去,顺着台子向上爬。

    那些桌椅摇摇晃晃,十分松动,但承受一个小孩的重量还没有问题,不知是这是不是原本就喜欢爬房上墙的淘气孩子,还是生死关头爆发了潜力,竟然像只猴子似的飞快在桌椅上爬着,村民以为他慌不择路,竟也没有毁掉台子,而是用手中的火把不停的向他捅去。

    小男孩被烧的满身焦痕,间歇里的扭头也可以看到他眉头紧蹙,十分痛苦,但还是坚定地爬上了二楼,又十分坚定地展开双臂,绕着走廊向我跑来。

    已经有几个村民在爬桌椅,目光也始终锁定那小男孩的身影,一看这情况我便知道要糟,赶忙溜回房间,连门都不敢关,生怕引起他们注意。

    今夜忽然间冒出整村的鬼,在我们眼前演了一场无声的人间悲剧,这让我联想到方航曾说过的几个鬼故事,鬼的行为也是有迹可循的,像这种重现当年事迹的情况一般有两种原因,要么是让活人知晓这里发生过什么,替死者报仇或者洗刷冤屈。

    要么就是心有一丝善念的鬼,在考验活人的选择,或者说是将活人当猴耍,发泄心里的怨气,此时向我跑来的小孩,也许这默剧是它变出来的,考验我是否会救他,我若见死不救,被他害死也是罪有因得。

    挺身而出保护小男孩,也许他会放我一马,但如果我猜错了,那悲惨的结局也是我根本不能承受的,村民会把我弄死,而朵朵落尽那些没了人性的村民手里,我敢保证村民舍不得杀她,她却比死还要痛苦。

    一面是早已死过又注定要死的小男孩,另一面是我和朵朵两条人命,没有悬念的选择。

    朵朵缩在衣柜旁,我冲过去将她抱起,空荡荡的衣柜足以容我俩藏身,却还是留了个头发丝的缝隙,偷瞟着外面的动静。

    也就在我刚刚关住柜门的同一刻,小男孩便跑了进来,不知是看到我藏进衣柜,还是他发现本该在屋里的救星叔叔消失,也想躲进来,他朝我们跑来,满脸焦急与害怕。

    朵朵惊慌到极点,紧紧抱着我的腰,脑袋贴在胸口,全身都在颤抖,而小男孩在外面拉衣柜,我心里苦涩万分,却不得不揪着柜门上的一根钉子,不让他打开。

    没有僵持太久,几个满脸狞笑的男人进屋,小男孩不肯放弃,哪怕注定要死,他依然想先躲进柜子抓住那最后的一丝安全感。

    却被我残忍,自私的剥夺了。

    一个村民上前,狠毒的将那燃烧着的木棍砸在小男孩头上,小男孩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便被村民揪着领子提起,干出了一件让我目瞪口呆的事情。

    他的力气极大,双手揪着小男孩的领子,原地转了一圈,居然将他狠狠的砸在了墙上,顿时鲜血飞溅,我依然没能听到声音但脑中的惨叫和痛苦却无比真实,像是一柄钢爪,掐住我的心脏,缓缓,一点点的加着力气,快要将它捏爆了。

    小男孩坠地,脖子已经扭曲,那张脸正对着衣柜,缝隙里,我可以看到额头冒出的鲜血划过他的脸,顺着地面慢慢向我淌来,而他呆滞,空洞的双眼,似乎正向我表示着失望和绝望。

    他应该还没死,不住的颤动着,那些村民却狂笑着,露出了根本不是人类能露出的表情,一个村民踩在小男孩的身上,高高跳起又落下,将他踏的像大虾那般弓起了身子。

       剑就在我手中,握了松,松了握,我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这小男孩早就死了,他是个鬼,我冲出去也会死,还会连累朵朵,两个大活人为一个死鬼殉葬,多么荒唐。

    但直到那村民在小男孩身上蹦跳时,我忍不住了,深吸一口气便要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朵朵的手却抓在我的手上,缝隙里漏进来的一丝光线让我看到她的脸,她仰着头,眼眶有泪,不堪承受的痛苦神色,但更多的却是祈求。

    她害怕自己也落得那般下场。

    于是我握剑的手彻底松了,还将抵着柜门的脚尖撤回,不再让光线和房间里的兽行气息漏进来。

    狭窄的衣柜中,我和朵朵紧紧贴着,这个村子里只有我们才从里到外都是人,我不敢想象房间和街上正在发生怎样的惨剧,但打心底里感到恐惧,就像朵朵搂着我寻求安全感,我也用她的体温来驱散心头的寒意。

    那小男孩让我想到了安素。

    被我忘记的顶桥经历,安素在我之前便被关进了小黑屋,当时她比小男孩更加年幼,所承受的恐惧也更加沉重,而街上那些正被凌辱的女人依然让我想到她,烧坏脑子却美若天仙的傻丫头,被修桥工人拉到桥下想要施暴,她逃了上去,遇到假装看不见的老中医,便又被工人抓住,最后以自杀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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