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忍不住打破这诡异的沉默,“我饿了,要吃饭。”早上我只喝了点山芋粥而已,现在都是晚上了,我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好,那我们去吃饭。”起身厉泽修率先下了楼,我松了口气,紧跟着一起下楼。

    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盘,各式各样的美味琳琅满目,一见着这么多吃的,嗅觉加视觉的冲击,我更加觉得饥肠辘辘,顾不得形象,敞开肚子大吃大喝起来。

    吃过饭女佣带我来到客房,我仔细锁好门,才去浴室洗澡,躺在床上直到夜里一点后,确定厉泽修不会再来吓我,才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厉泽修带我坐车去见薄言钦,本来路线是直接去飞鸿的,中途厉泽修接了个电话,然后下令掉头开往南城方向,我以为发生了变故,厉泽修出尔反尔又不让我回去了,不由得激动起来。

    “厉泽修你又玩什么把戏我要回去”

    “闭嘴,在吵把你丢下去。”慵懒的说了一句,厉泽修这才说出车子掉头的原因,“薄言钦昨晚没回去,现在人还在江里捞你的尸体呢。”

    我愕然,捞我的尸体薄言钦以为我死了

    也对,他没找到活着的我,那我必然是死了的,况且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不是厉泽修,按照我原本打算,想等到游轮彻底沉没在跳江,我早就被炸的尸骨无存了,哪还有可能坐在这里。

    大约是我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厉泽修微感诧异,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不高兴他看起来确实很担心你。”

    “开心什么开心他捞了我一夜的尸体吗”我冷冷嘲讽,别过脸不看厉泽修,努力做到平静,想着薄言钦到底是用什么心情在江上度过一夜

    来到港口,厉泽修加我,以及数十名保镖一起登上游艇,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厉泽修,“闵希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厉泽修显得漫不经心,随口道,“楚雷送她去医院了,应该没事吧。”

    应该

    我仔细又看了眼厉泽修,他倒是比薄言钦还要寡情绝义,闵希明明那么爱他,而对他来说,闵希似乎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一般,可这样一个他,那天为什么要救我难道在他是厉泽修的人格时,还保留着些许陈修远的意识吗

    紧接着我又意识到另外一件非常不乐观的事,厉泽修这是第几天了,为什么陈修远一次都没出现过,这个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点,而且他提前两天给我下了私宴的请帖,就好像肯定自己在宴会那天会转换人格,变成厉泽修一样,这是为什么

    简直细思极恐,我有些不敢往下在想了,在厉泽修回头看我时,我匆忙的移开视线,不觉淌下冷汗,怎么会

    游艇来到游轮爆炸的距离范围,这时我才看清,江面上飘着不少皮艇,看那些皮艇上穿着救身衣的人,似乎都是警察。

    也是,爆炸那么惨烈,估计人员伤亡也不可小觑,我以为我们可能会被拦下,但意外的是我们的游艇畅通无阻的过去了。

    靠近一只游艇,渐渐两只游艇停在一起,厉泽修走到甲板上,对盯着江面如雕塑的男人喊道,“薄总,你这大早上的好雅兴,看江水呢”

    薄言钦转过脸,深邃的目光如电一般射来,让我诧异的是,不过一个晚上而已,薄言钦居然憔悴成这样,而且他身上的衣服似乎还是湿的,头发纠结的堆在一起,脸上挂着刚冒出的青色胡茬,整个人狼狈极了,毫无一点平时的风度和高贵。

    “别妨碍我”低沉嘶哑的声音像是从破损的嗓子里发出的一般,带着很重的戾气,说完薄言钦又盯住江面,边吩咐的喝令,“继续下水找”

    这话一出,周围游艇上似乎才上船休息的人,立刻接二连三扑通跳下去,激起无数水花。

    厉泽修也跟着望了望游轮被炸分离的部件漂浮在江上的水面,道,“这恐怕找不到吧”

    “厉泽修不帮忙就滚远点在妨碍我,我把你丢下去”

    这话不像警告,凶狠的眼神扫过厉泽修,正要收回,却忽然怔住,眼神定定扎在我身上,他脸上是忽惊忽喜不确定的神态,薄言钦像是以为自己眼花了般,竟然还眨了下眼

    厉泽修见状哈哈笑起来,拉过我道,“就是给你送人来的,我说你这么找是找不到的嘛,她命大,昨天夜里我手下人说从江里救回来一个人,其实本来是打算立刻告诉你的,不过那都是半夜了,我怕打扰你睡”

    厉泽修还在那絮絮叨叨,薄言钦在我的惊

    呼下,隔着两只游艇一米多的距离,直接从那边跳到我在的这只游艇上,肩膀直接撞开厉泽修,险些没把他撞进江里,伸臂紧紧把我抱进怀里,很用力很用力,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重获至宝的错觉。

    眼泪打湿了睫羽,我伸手回抱住他,相拥无语。

    好半晌,薄言钦才松开我,确认我没有受伤后,他神色一敛,倏地面罩寒霜的怒骂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被骂的莫名其妙,刚刚的触动也顿时烟消云散,这个男人,难不成也有双重人格

    “我就是来看看,谁捞了一晚上我的尸体,问他是不是有病。”

    我反唇回怼回去,同时退后几步和他保持距离,虽然知道他是担心我,但一想起他明知道我对厉泽修有心理阴影,却也信了我会爬上厉泽修床上的言辞,甚至在我最需要他时带着陆双影先离开,把我一个人丢在厉泽修的身边,我心里就有很多怨言。

    “你”

    大约是被我的言辞激怒了,薄言钦高高抬起巴掌想打我,我梗着脖子往他面前凑了凑,毫不示弱,“那天我病了你没机会打我,今天想补回去吗好啊,你打。”

    “先回去”最终还是放下了手,薄言钦拽住我就往他的那只游艇走。

    在一旁看了好一会的厉泽修,收起眼底忽然的阴鸷,语气还是往常那种的漫不经心,“让你的人都回去吧,正好我也要走,就不用换来换去的麻烦了。”吩咐驾驶船员掉头上岸。

    薄言钦也没有拒绝,等上了岸,他拉着我坐上他的车,很快离开了港口。

    路上几次我想开口说点什么,可看着他一脸阴沉的样子,都默默闭了嘴,想着他丢下我的事,更没了好气,于是干脆别开头看着窗外,沉默不言。

    薄言钦直接把我送到公寓,我下了车,他以为也会一起上楼,谁知道刚关上车门,一转身,他的车就开走了,我怔怔站在原地,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巨大的失落和苦涩慢慢侵占我的心,我扯了扯嘴角,一步步慢慢走向公寓楼。

    我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所以也没法用钥匙开门,敲了两声门,好在左洋在家,门一打开,他看到我很热情的就给我了我一个拥抱,由衷地说,“你终于回来了,我都等你一个早上了,你要在食言,我一定出去找你了。”

    相比于薄言钦的冷脸和劈头盖脸的责骂,左洋给予我的真诚关心,无疑让我觉得暖心的,我也抱了抱他,笑道,“前两次都是意外,我这不回来了吗。”

    “你还真好意思,那游轮是谁家的啊,开个私人宴会搞成这样,我真担心你”说到这左洋猛地刹住,呸呸两声拉着我进了肯客厅,说道,“总之你没事就好,饿不饿我去给你下面。”

    我颇感诧异,他自从来到我这儿后,可是什么事儿也不会干,除了洗碗,别的就是吃了,什么时候居然会做饭了

    看出我的意外,左洋有些小得意的说,“你不在的这几天我自己学的,跟你下的面是差不多的味道,你等着。”

    说着冲进厨房,开始忙活起来,我跟着进去,问道,“干什么自己做这些,家里的钱应该够你这几天的伙食了。”

    谁知道左洋很嫌弃的说,“我不喜欢吃外面的那些东西,难吃死了,比不上你给我做的,也没有我做的好吃。”

    我有些忍俊不禁,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味觉,“面条有什么好吃的,毕竟饭店那可都是花钱请来的厨师,我做的不过家常小菜而已,比不上的。”

    左洋打开火,烧着水,转身说,“我喜欢吃的就是家的味道。”

    他一脸认真,我不由震动,家

    思及左洋身世,我也理解了些,遂笑道,“那好,我去客厅等着。”

    “去吧去吧。”左洋信心满满的对我挥了挥手。

    坐到沙发上,我才稍微得空休息一下,看见茶几上有一张报纸,我拿起来随意翻了翻,上面一张特写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仔细一看不就是游轮爆炸后,火光冲天的江面情形

    再看报道文字,不觉触目惊心,更加庆幸自己的幸运。

    据悉,这艘邮轮光工作人员,就有1286人,非内部统计,邀请参加宴会的客人约63人,这些名流及某些黑势力分子所带的个人保镖助理,就超过五百名,然而非官方统计,八成以上的人员,都失联了,只有少部分人幸运存活。

    这可以说是极惨烈的事故,死亡数字也特别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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