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有人在叫我。
我慢慢的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却是伪娘,他正摇下车窗,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你在这干嘛?”他问。
“散步。”我笑了一下,不打算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我送你回去。”伪娘在后面喊。
我不做声,继续走。
忽然,我被一只手狠狠的拉了一把,差点向后跌倒。却是伪娘,他下了车,追了上来。
“我送你回去,阿臻回家了。”他的声音有点阴沉,和平日的娘娘腔截然不同。
“我不回去。”我用力挣,试图挣开他的手,可是,他虽然像个女人,但本质上还是个男人,我又全身无力,哪里挣得过他。
“你们吵架了?”
“没。”
“那你回去!”
“我不回去!你别管我!我不回去!”我忽然歇斯底里起来,我不过就是想安静一下,你们别一个个这么好心行吗?让我一个,让我一个人呆着!
伪娘似乎吓了一跳,眼睛里满满的疑问。
“那你先上车。”他不再逼我回家,却也不打算松开我的手。
我站着没动。
“拜托,大小姐,先上车,等会交警来贴我罚单了。”伪娘软声哀求。
我不为所动。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鬼!”软的不行来硬的,伪娘开始用力拽我,我不再反抗——因为我觉得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完全使不上劲,就算有心反抗,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倒不如就这样顺着他吧,反正,去哪都是一样的。
伪娘把我塞到后座上,启动发动机,说:“回去吧,阿臻今天喝多了,需要人照顾呢。你就是和他吵架,也等他酒醒了再说。”
他还是以为我和阮臻吵架了,所以独自跑出来。我也希望是吵架了,吵架了很快就能和好,可是,如果一个人失去了某种能力,还能好吗?
罗亦琛,你还会好起来吗?
我凄凉一笑,说:“你送我回去,我就跳车。”我自以为在用力说话了,可是,声音却嘶哑得几乎没有发出来。
伪娘估计没有听清,因为他回过头来,盯着我,问:“你说什么?你到底怎么了?生病了吗?”
我摇摇头,沉默。
真是捡到个烫手山芋啊,伪娘有点不知所措,问:“那我们去哪?”好不容易把这女人拽上车,总不能再把这女人赶下去吧。但是,若不赶下去,要载着她去哪呢?
“我给阿臻打个电话。”他掏出手机就要拨号。
“不要。”我身子前倾,拉住他的衣袖恳求,“不要打,让我先好好想想。”
“你们……”
“不要问。”我朝他摇摇头。我真的很想安静一会,而且,这个事情,你让我怎么说?
压抑的沉默。
良久,我再度开口:“你知道罗亦琛的住处吗?”
“你知道吗?”我固执地问,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或许他会知道,毕竟同事两三年。
“你和新欢吵架了,就要去找旧爱?”伪娘毫不掩饰他的愤怒,“亏阿臻一心一意待你,还要和你结婚,你就是这样爱他的?你和那个方柔,有什么区别?”
我嘴唇动了动,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此时,我很想找个人,说说罗亦琛的事,很想有人能告诉我:“假的,都是假的,不过是方柔的奸计,她要拆散你们,如此而已。”
但是,我能找谁说呢,如果是真的,我多告诉一个人,对罗亦琛来说,就是多一份耻辱。一个男人,当他已经不成其为男人,他会不会比普通人,更多一份敏感?他的自尊,会不会更脆弱?不,不能说,当然不能说,别说还不确认,就是确认了,我也要把这个消息,烂到肚子里。
“小桓,我和阿臻没有吵架,我找罗亦琛,有其他的事,我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我恳求道。
伪娘狐疑的对我看了又看,是在揣度我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吧?终于,他说:“我可以去公司数据库帮你查他的家庭住址,不过,得有个前提,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定要说吗?”
“嗯。”
“小桓,我求求你帮我,但是,请不要为难我,我真的不能说。”
“那我爱莫能助了?”伪娘翘起兰花指,抚弄额前的刘海。
我怔怔的坐着,不知要何去何从。没有人能
帮我,没有人能帮我找到罗亦琛。或许伪娘能找到,可是他不肯帮我;或许阮臻也能找到,可是我不想求他。我只想一个人,找到他,问一句:“是真的吗?”是的,我只是要问一句,要确认一下。我甚至没想好,若是真的,我要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我的手机又响了,这个世界不让我安静。
“臻,什么事?”我问,是阮臻。
“还在……还在加班吗?”阮臻的声音带着一种试探性的犹疑。
“是,还没忙完。”我看了一眼伪娘,他微低着头,侧脸看我,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不过我把它理解为讽刺和不屑,也是,一个女人,当着他人的面撒谎,是应该讽刺和不屑。
“哦……”阮臻拖着长长的尾音,有种欲言又止的味道。
“那,你早点休息,我挂了。”
“嗯。”阮臻应道,却并不挂断,我等了一会,正要按结束键,他却又在那头加了一句:“小蝶,早点回来,我等你,一直等你!”
我心头一震,正待再说,手机里却传出忙音。电话挂得这么快,总让人觉得仓促,难道,他感应到了什么?
伪娘依旧用那副姿态看我。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因为我现在感官分外迟钝,他这样看我,也不能引起我的不安。我依旧沉浸在那种有点痛、有点伤、有点空、有点木的状态,外界的人、事、物,我看得到听得到,却无法过到心里去。或许,我已经失去了心!
“我想下车。”我说。
“去哪?”他问。
我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