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见陆青铜被慎行一掌打飞出去,撞上树干,口吐鲜血,一个素青色身影飞奔而来,她忙不迭倒出一颗止血药丸,也不顾陆青铜愿不愿意,塞到嘴里逼他咽下去。

    眸子带火,她瞪着一脸无措的慎行。“慎行哥,你为什么突然对我二哥下手!你想找人练手,也不能找一个病人吧!一旦我二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来负责吗?!”

    慎行无奈地摇头,他也只是奉命行事啊。

    龙厉最近时常有一种感觉,仿佛雾里看花,她的真性情永远是朦朦胧胧的,看到眼前这一幕,他才愉悦地勾起嘴角,面目变得深沉许多。

    她竟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

    “本王来负责,如何?”他的唇畔绽放一抹笑,近距离看到她生机勃勃的怒容,出乎意料地让他心情大好。

    她压下怒气:“是您让慎行哥出手的?”

    “收了一个官奴还不够,如今又多了一个,外人都以为靖王府是难民收容所呢。”龙厉眼中闪现熠光。

    “奴才的伤快好了,是该找点事做。”陆青铜沉声说,抹去嘴角的血丝。他好几年没有跟人过招了,慎行的一掌打的他胸口闷疼,却把他里头的一团阴霾震碎了,畅快淋漓。

    好似,有什么沉睡的东西,也渐渐活了一样。

    “先到柴房砍一个月柴吧。”龙厉轻描淡写。

    陆青晚垂眸沉思,虽然是最底层的粗活,却是眼下最适合二哥的地方,他变得沉默,不爱与人亲近,要等他走出那段阴暗过去,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还不跟上?本王饿了。”

    龙厉斜睇她一眼,这个陆青铜命硬的很,怎么也死不了,却耗费了她不少时间偷偷前去照料。要等她忙完了才来伺候他这个正主!简直反了!

    陆青铜深深皱着眉,龙厉的话模棱两可,那句“本王饿了”好像也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只要一看到龙厉在饭桌上有发怒的征兆,她一定会巧妙地转移话题,说上几句好话,就可以让厨子多活一日。

    自从厨子们发现她不知用什么办法保住他的命后,总是三番五次地给她塞点“贿赂”,比如她怀里揣着的一包霜糖糕。

    “自从你二哥来了后,你精神不错。”他神色慵懒,见她动作利索地夹了菜,往他嘴里喂食。

    闻言,陆青晚动作停下,双眸如秋水寒星,熠熠生辉。

    “这次,奴婢真心感谢王爷出手相助。”

    龙厉表情很淡,唯独眼底生出一抹兴味盎然,这死丫头从未感谢过他,如今听来,相当悦耳。

    或许是因为……真心两字?

    油嘴滑舌、曲意逢迎的人见多了,她却能站在他身侧却毫无惧意,泰然自处,总给他一种不合年纪的寡淡,但事实上,在陆青铜眼里,甚至在谨言慎行的眼里,她却是一抹鲜艳的色彩。

    “你怀里的是什么?”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多谈陆青铜,森眸一眯,大手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探入她的衣襟。

    她岿然不动,任由他的手掌在她胸

    前流连忘返,如今已经能够掌握此人的卑劣心态,反而不挣扎、不反抗,才能让他兴趣缺缺。

    龙厉怡然自得地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里面叠放了五块手指粗细的糕点,上头淋了糖霜。

    “这就是你给本王的谢礼?”他挑了挑眉,面露鄙夷,她就是这么穷酸,能怎么办?

    陆青晚在心中哀叹,原本是打算给二哥的,谁知一看到慎行一掌拍飞二哥,慌得她早就把这一茬忘记了。

    “这是糖霜糕,主子不喜欢,奴婢就收走吧。”她语气轻快,知道他不碰来路不明的东西,更不屑碰没有卖相的食物。

    龙厉挑了挑眉,她一副巴不得他别吃别碰留下来的神态,好留给谁?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二哥?

    “罢了,拿过来尝尝。”

    陆青晚发亮的眼睛黯然些许。她夹了一块糕,恭敬奉送到龙厉的唇边,他咬下,没有令人胆颤的皱眉,更没有阴沉表情,反而像是……惬意和满足?

    眼看着他高雅地吃完最后一块糖霜糕,她的讶异无声扩大,他吃同一道菜不会超过三筷子,他吃的这么肆无忌惮,是把他的软肋暴露在她面前吗?

    让人闻风丧胆、阴狠心肠的男人却是个爱吃甜食的?

    可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龙厉的任何一个秘密,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今晚不用你来服侍,西苑那些人的风寒好了,本王迟迟不宠幸他们,他们的主子该心急如焚了。”

    龙厉嗓音清滑,却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冷漠和霸道,他这么说,是不容许陆青晚再横生阻隔。

    她点点头,这才退了出去,回眸望向那扇窗,隐约可见他的侧脸,不知是树叶的阴影,还是光线不明的关系,他宛若夜鬼般魔魅,颠倒众生。

    每个晚上给他当人形枕头,龙厉偶有触碰,却从未真正把她逼到底线过。他不会要一个低贱的奴婢,这是他身为皇族的强烈自尊,就像是他对美好事物近乎完美的苛求。

    因为这一点,成了她的保护罩。

    厨房外,点心厨子拦住她:“陆姑娘,今天我特意做了炸春卷,冬天吃热乎乎的,吃点吧。”

    这个月大家的脑袋都好好的,他们认定她是大恩人。

    “在王府里,除了王爷,谁都没有特权,你的糖霜糕做的很好,是你的本事,跟我无关。你们大家一起分着吃了吧。”可事实上,也不过是场面话,龙厉恣意妄为,他一旦发怒,管你有没有用心?

    龙厉听着慎行的报备,露出一个古怪笑容。“她真这么说?”她是想避嫌?

    “是,属下听得没错,陆姑娘说除了王爷,谁也没有特权。”慎行点头,又说。“自从陆青铜来了,陆姑娘的心情很好——”

    龙厉突然变脸。“你管她心情好不好?”

    慎行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明明笨嘴拙舌,却又多话。“属下是想说,最近爷的心情也很好。”

    龙厉一脚踹过去,慎行没躲,更欣喜地笑道。“爷的腿力有劲,真跟过去不同了。”

    他哼了声,话锋一转。“最近东宫那儿很安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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