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际那双手又摸了上来,他将一枚玉佩系到她的腰间,那是他常戴的上等碧玉,中间雕有麒麟图腾,以红珊瑚坠之,贵不可言。

    “这是本王的麒麟玉,往后你在京城行走,见此玉如见本王。”

    陆青晚狐疑地望向那张俊邪的脸,他竟然把这么珍贵无价的东西送给她?只是因为为他除掉一个刺客?

    她的满脸疑惑,古怪地取悦了她,龙厉冷哼一声,语气霸道。“哪怕是睡觉,也给本王戴着。”

    她摸了摸冰凉的麒麟玉佩,不知把它典当了,能卖多少银子?几百两还是几千两?

    “你敢弄丢,本王就扒了你的皮。”他目光如炬,一眼看穿她的心中所想,随即眯上眼,懒懒地说。“明日本王要出京,你好好待着。”

    她应了声,身体的紧绷这才松懈下来,如今龙厉野心毕露,刚才的刺客是谁派来的?是太子吗?

    ……

    周家酒肆。

    有了麒麟玉,陆青晚出入自由,至于宝琴郡主连累林家当众出丑的事,也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即便是皇后的侄女,林家还是把林宝琴赶到山上的尼姑庵去面壁思过,至于被打残的唐凤书,林家把他丢到破庙,余生以乞讨为生。

    “是在等我吗?”一道温润嗓音响起,陆青晚惊喜地抬起脸。

    温如意笑容清隽,凝望着她秋水寒星般的美眸,低声说。“三天后,我就要回南阳了……鉴于我这二十年对王朝的忠心耿耿,皇帝答应我能带走一个人。你想不想跟我走?”

    陆青晚紧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到了南阳,你可以在民间开一家医馆,或者入宫当女医。”温如意目光深沉,确定在她眼底没看到一分抗拒,才随即说道。“靖王府对你来说,太小了。”

    双目一热,紧紧地握住杯身,仍然无法抑制胸中那股疼痛又轻松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甚至让她有些飘飘然……

    她可以走吗?摆脱药人身份,摆脱官奴身份,就算只是做一个平常人,一个拥有自由的人?

    她知道,他是可信的。

    她的转机来了。

    机会转纵即逝,懂得把握的人离成功越近。

    她不再迟疑,重重点了点头,嗓音透着几分低哑。“温公子,我想走。”

    靖王府。

    徘徊在男仆房前,她终于敲响了门,陆青铜正在换下手上的纱布,她默不作声地将一个包裹放在他的床头。

    屋子里是一个大通铺,可以睡十个长工,充斥着男人阳刚的汗臭味。

    陆青铜头也不抬,闷声开口。“以后别给我买衣服了,够穿。”

    “我提前买了两套棉袄,二哥容易流汗,这样冬天也有的替换。”她弯唇一笑,习惯了他的疏远和冷漠。

    “冬天?还早着呢。”陆青铜狐疑地扫了一眼,浓密的眉毛皱成一团。

    那双看不出心思的眼瞳定定注视着他,她受不了那样的压力,先回避了视线。

    “别再往我这里送东西,你出卖身子得来的钱财,我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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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陆青晚突然笑了,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是啊,二哥说的对,我只要留在王爷身边一天,就永无翻身之日,甚至连累二哥颜面尽失。”

    陆青铜的心口紧缩着,面如死灰。“你知道怎么杀死他的,对吗?”

    她的笑容无声敛去。

    “用你的血。”陆青铜急迫地盯着她,眼底尽是恨意炽燃。“当你心存怨恨的时候,你的血就成了毒,你可以不留痕迹地杀了他。”

    她的眼神越来越严峻,还带着一抹厉色。“为什么你知道这么多?爹不可能告诉其他人。”

    “我也不用瞒你,是我有一天偷听到的。”

    “二哥,怨恨能改变什么?与其去恨一个人,还不如找别的出路。”陆青晚起身,语气坚决。“我不会杀他的。”

    陆青铜一掌拍碎桌面,粗狂的面容扭曲,怒不可遏。“你到底知不知道廉耻?!他不过是玩玩你而已!”

    她回眸,脸上过分平静,不见任何羞愤,陆青铜眼底的黑暗,成了他们兄妹之间最大的阻隔。“我只记得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要我好好活着,过程不重要,我看得是结果。”

    见他脸色发青,矛盾又痛苦,几乎抓狂地瞪着眼,她才徐徐叹了口气。“二哥,陆家人是经得起磨炼的,对吗?”

    走出仆人房的时候,她从未有过的坦然,如果她畏畏缩缩不跨出这一步,就永远只是个受制于人的官奴。

    她势必要搏一次!

    随意收拾了两件衣裳,没带走任何一件华服首饰,她在烛光下翻阅着一本游记,里头有好几页都在讲南阳的风土人情,她看的愈发心潮澎湃。

    这一夜,她睡的很沉很安稳。

    两天后的深夜,龙厉在漆黑夜色中翻身下马,红袍翻滚,疾步走入屋内。

    “属下从王公公那里听到一件事。”谨言跟在后头。

    “看不出来今天本王累了?”他身体是恢复了,但一连几日的骑马奔波,还是令他不太适应,俊脸发黑,挡不住的倦意。

    “若是小事,属下绝不敢打扰爷休息,只是怕明日一早,质子府就要来接人了。”

    “质子府?”龙厉坐在床上,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南阳送来了一个年幼世子,代替温如意的质子位置。”

    “这事不是已经成了吗?”龙厉漫不经心地问,满是不耐烦。“温如意二十年里没闯祸,干干净净地回去,还能捞个闲王——”

    “温如意献出龙角草,治好了容妃娘娘的病,所以,皇上允诺他离开的时候,可以带走一个人。”

    “什么人。”略显烦闷,他脱了外袍就要上床,这些年温如意就算跟他示好,他要走,还指望他去给温如意践行吗?不过是个小国质子而已。

    谨言毫无起伏的嗓音传来。“王公公说,温如意要的是陆姑娘。”

    龙厉的眼睛已经闭上,长睫覆着,苍白的脸色上满是疲惫。

    他许久没有回应。

    谨言正欲转身,彻底让主子休息,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略显低哑的嗓音。

    “明早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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