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温和地瞧着九千岁，白瑾瑜轻笑起来：“凤吟九？你明明是溪儿和我的仇人，可溪儿和我却要以命救你。你说，这是不是因果轮回？”
不再多言，白瑾瑜猛地挥掌贴住九千岁胸腹部的两处大穴，一股股强劲的内力排山倒海般涌进九千岁体内。
待将九千岁所有的真气全都逼到左手，白瑾瑜才取出银针在九千岁手心上轻轻一刺。
一颗血珠从九千岁掌心渗出，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深。等它完全变成墨黑色时，白瑾瑜才刺破自己的右手掌心，握住九千岁的手，与他掌心相对。
当掌心中墨黑的和鲜红的血珠碰撞时，仿佛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砸中九千岁的后心，始终昏迷不醒的九千岁居然悠悠醒转，睁开了眼睛。
模模糊糊看见龙云轩正坐在他对面，而体内的真气大量流失，九千岁皱了下眉：“云轩？你在搞什么？本座……本座还想给你讲讲小猫儿……”
“呵……”白瑾瑜轻笑：“如果你我都不死，我一定洗耳恭听！”
这声音如此熟悉，温润中带着坚韧，温暖中带着疏离，九千岁心头一震：“白瑾瑜？”
“嗯……还能认出我，说明没傻……”
“白瑾瑜？你是不是想死？”
“不想……当然，如果你有本事杀得了我，只管放马过来！”
这话好比给九千岁打了一剂强心针，让他混沌的大脑变得无比清醒。可是，身体如此绵软无力，他竟比孩子都不如。
“白瑾瑜？你在做甚？”
“救你！”
“本座无需你救……”
“嗯……那你这辈子都没机会给我讲你的小猫儿了！”
“你……”九千岁语塞。
足足瞪了白瑾瑜两分钟，九千岁才眯起凤目道：“你在帮本座散去内力？”
“你要强行突破，必须先散去内力。”
“可本座试了许多回，都失败了！”
“当然会失败……”抬眸看了九千岁一眼，白瑾瑜面色依然平静：“脊柱乃人之龙脉，龙脉被九枚跗骨所阻，已锁住落雨无根自成阵法，你能活到今日当真是奇迹。”
“落雨……无根？是什么？”
这一次，白瑾瑜没有像之前那般有问必答，他定定地瞧了九千岁许久，突然问：“凤吟九？我且问你，这一生，你可会负了溪儿？”
“溪儿”这两个字从白瑾瑜口中说出，带着令人揪心的厚重情感，仿佛那个坚定的人儿早已扎根在白瑾瑜的心尖上。这让几天前还信誓旦旦对龙云轩说过“要将小猫儿托付给白瑾瑜”的九千岁立马后悔了，想都没想，他便脱口道：“不会！凤吟九此生可以负天，可以负地，可以背叛江山社稷和亲人朋友，
但决不会负了溪儿。所以，白瑾瑜！你最好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离本座的女人远一点！”
不说“溪儿”，却刻意说“本座的女人”，这一刻的九千岁像一个正在和人赌气的孩子。
这个笑容比天上的星子还要璀璨，九千岁只觉眼皮一跳，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自心底油然而生。如同胸口压了块巨石，九千岁有些喘不上气，怒瞪着白瑾瑜，他低吼：“白瑾瑜？赶紧停下！”
仿佛没有听见九千岁的话，白瑾瑜缓缓道：“数百年前，我大楚国女王被奸人所害身中剧毒，大楚国灭国。那奸人贼心不死，竟将女王囚于地牢肆意凌辱。女王的贴身侍卫费尽千辛万苦将女王救出，却难以挽救女王的性命。贴身侍卫无奈，只得利用祖传换筋错骨之法将女王体内的毒素引至自己身上，换来了女王一世平安。这种百年不遇的奇毒有个极其好听的名字，叫落雨无根！”
心中猜测被证实，九千岁的凤目中迸出一道寒光，大朵大朵重瓣曼陀罗在他眼底盛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说呢？”
“本座死了，你便可以趁虚而入！”
“少用这么恶心的话来腌臜我，只有你这种皮厚卑鄙又下流无耻的人，才会趁虚而入。”
“大胆……”
“怎么？不承认？嗤……”学着九千岁的口吻嗤笑一声，白瑾瑜的表情冷若寒霜：“溪儿本来就是我白瑾瑜的命定之妻，是我青梅竹马的爱人，若不是你这个连正常男人都算不得的家伙趁虚而入，靠着死缠烂打强行掳走溪儿的心，她岂会对我视而不见？凤吟九？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恨一个人像对你这样恨之入骨过。午夜梦回，你可知有多少次，我都想潜入端王府杀了你吗？可是造化弄人苍天无眼，只能白白便宜你这个卑鄙小人！”
“放肆！”九千岁大怒：“倘若你真的这般牵挂溪儿，真的寸步不离地保护她，她当初怎会被林若云和林若倩算计卖去下等巷子，怎会险些失身于林家老三？又怎会因小香和王嬷嬷惨死踏上血腥的复仇之路？倘若她还跟缩头乌龟一般隐藏实力，安分守己地在左丞相府苟延残喘，本座岂会注意到她？你自己没本事保护她本座替你做了，你不心存感激，反倒来辱骂本座，是何道理？”
“是！那是我的疏忽，是我毕生之痛……”苦涩地笑了笑，白瑾瑜轻轻垂下眼睫：“我当日根本就不该因你一句‘晟儿大了，将林丞相那个避世不出的嫡长女许给他’的话四处奔波。便是那一夜未去望月小筑，溪儿便受到如此非人待遇。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活该受到失去她的惩罚。可是凤吟九？即便你当初便对溪儿有意，使出这般阴招故意拆散我们，是不是也有些令人不齿？”
九千岁第一次发现自己嘴笨，他居然被白瑾瑜堵得黔驴技穷无法回答。
没错，最早要将林若溪指给凤晟的流言确实出自他之口。当时众皇子觊觎太子之位，皇室纷争不断，轩辕帝有意立凤晟为太子，打压端王党。九千岁虽然不在意这种小儿科的挑衅，但邪恶的本质却让他生出恶心一下皇后党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