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完美得太过头，便显得很刻意。”白瑾瑜缓缓接口：“就好像她此行的目的，既不是来替云轩主持大婚，也不是来替龙纤紫报仇，更不是来和九千岁认亲缓和姨甥关系，而是……”
“而是专门来给我们演一场戏，让我们，尤其是让我林若溪认识她，记住她龙宗主夫人就是这样一个有口无心，有小心眼却没什么坏心眼，更没什么大智慧和真本事的蠢女人。”
“呵……”白瑾瑜笑了：“我记得师妹你曾经跟我说过，这种做法，在心理学上被称作什么来着？”
林若溪脱口道：“心理暗示和行为干预！”
“是啊！这世上，能将心理学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之人，当真少之又少啊！”
看着白瑾瑜意味深长的眼神，林若溪只觉满嘴腥涩，就像吞下十只苦胆，连毛孔里，飘出的都是苦涩气味儿。
白瑾瑜静静地瞧着她的神色，但见林若溪的目光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忧伤和不忍，目光一沉，轻声道：“师妹？药王说，药王谷丢失的那批药草，大概都变成蝴蝶飞走了。”
说完白瑾瑜将带来的保胎药放下，站起身冲林若溪拱拱手，飘然离去。
定定地坐在榻上，林若溪满脑子都是白瑾瑜的话。
神草化蝶？神草化蝶？也就是说，不仅仅是她在这样怀疑，白瑾瑜也是这么怀疑的对吗？而且，白瑾瑜比她怀疑得更加早？
所谓的神草，当日白瑾瑜已经悄悄转交给林若溪看过。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医务人员，林若溪对那东西再熟悉不过，罂粟，这种人人谈之色变的世上最美，却最“毒”，关键时刻也可以治病救人的花儿，其本身含类固醇极少，可是，当它作用于动物或者人类的神经髓鞘时，便会产生出大量类固醇。而这种后天合成的类固醇又安全又新鲜，无需储存，随用随取。倘若真如白瑾瑜所说，将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林若溪连想都不敢想。
她该怎么办？九千岁该怎么办？龙云轩又该怎么办？
……
九千岁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面无表情地遥望着茫茫大海。
在他身后，跪着一名黑衣暗卫。
“消息可准确？”九千岁的声音异常冰冷。
暗卫不敢抬头，却坚定地应道：“准确！我们留在龙宗主身边的人，已经盗出了药渣。经长眉真人辨认，确定那里面有一种幼虫，长眉真人怀疑是蛊。另外，长眉真人还发现药渣中有一味正是药王谷丢失的那批被王妃称之为罂粟的药草。属下还亲眼看见龙宗主怕药太苦，每回制药都会自己先行尝试，然后再让宗主夫人服用。可是，经长眉真人对比之后，发现只有龙宗主试用的药丸中含有这种药草和蛊，夫人服用的药丸中却没有。”
“长眉真人那里可还好？”
“长眉真人跟随千岁爷多年，深知千岁爷的脾性。他只管试药、制药，不问出处。”
“如此！”凤目一眯，九千岁冷声道：“此事到此为止，不可让大公子知道，明白吗？”
“属下遵命！”
待这名暗卫退下之后，又一名暗卫出现。
他单膝跪地冲九千岁的背影行了一礼，低声道：“千岁爷？属下在逍遥山发现一条密道。这密道四通八达，几乎遍布逍遥派所有山头，与逍遥城也相通。属下专门带人进去走了一趟，发现所有密道都与龙宗主和宗主夫人的寝院相连。
另，密道内发现一间大密室，内储大量花生油。属下已找
“此事龙宗主可知晓？”九千岁的声音冷冽异常。
暗卫抬头看他一眼：“好像不知晓。宗主最近身子困乏，每日里哈欠连天、口涎横流，疯魔般在研制一种新药，连当日在红叶山庄跟王妃比试时带回来的寄生虫，宗主也无心饲养。属下派人跟踪他多日，更是从未见他进入过那些密道，便是半夜去逍遥城，他也不走密道，很显然，宗主对密道并不知悉。不过，属下在龙宗主的枕头上，发现了花生油的油渍。”
“本座知道了，退下吧！”
“诺！”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又来了一名暗卫。
“千岁爷？暗三统领飞鸽传书。多日前暗二统领在神医山下救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毁容女子。那女子当时正被人追杀，险遭侮辱。暗二统领出手相助，救下那名女子后，将一干歹人全部杀死了。经暗三统领查实，那些歹人皆来自逍遥派，都是龙宗主的亲随。但属下的人在逍遥派探查，发现近一个月来，龙宗主的令牌，已交由宗主夫人保管。”
“退下！”
“诺！”
这名暗卫才走没多久，又来了一人。
“千岁爷？收到暗二统领的飞鸽传书。”
“是不是与他救的毁容女子有关？”
“正是！”
“那女子是何身份？”
“暗二统领尚未查实，所以已携那女子前往花都而来。据暗二统领所言，是那女子自己要来的，说她家大小姐有亲戚在花池国。”
“她家大小姐？”九千岁微微蹙眉。
“对！”暗卫斟酌了下，低声道：“正因她当日昏迷时，口口声声说要她家大小姐小心，暗二统领才留了活口没有杀她。但暗二统领几次三番试探，那女子口风甚严，暗二统领始终没问出她家大小姐姓甚名谁。
此番来花池国途中，那女子几次三番想要逃跑，暗二统领被她惹恼，索性将她打晕，竟从她大腿肌肉中挖出一块白玉团龙玉佩，上面刻着一个龙字。其手法，与当初二皇子凤渊豢养的那批影卫一模一样。经暗二统领辨认，那块白玉团龙玉佩乃宗主夫人贴身佩戴之物。
此事干系重大，暗二统领不敢擅自做主，他问千岁爷，是否还要将那女子带来交给王妃亲审。或者，直接就地处决？”
九千岁的面上没有多少变化，广袖下的双手却不由自主握紧了。许久，才轻声道：“带来交给溪儿吧！告诉暗二，只要那女子不死便可，割舌剁手或者挑断脚筋，都随他。”
“属下遵命！”
待第五名暗卫出现时，九千岁终于缓缓转身，脸色铁青。
看清楚九千岁的脸色，暗卫吓得浑身一抖，脱口道：“启禀千岁爷？王妃……王妃丢失的那批酒精，找到……”
“在哪儿？”打断暗卫的话，九千岁咬牙道：“可是在逍遥山？”
“正是！”暗卫的牙齿都有点打架：“在龙宗主的酒窖里，我们的人发现了一只透明的大瓶子，既不是琉璃瓶，也不是水晶瓶，和……和王妃给病人掉液体用的玻璃瓶看起来是同一材质。而且，那个玻璃大瓶子上还有王妃说过的乙醇二字，还有……”
“够了！”深吸一口气，九千岁挥挥手道：“你且退下吧！”
再也没有暗卫叩见，但九千岁又在瞭望台上站了足足半个时辰。直到晚霞狂涌，他才略带疲惫地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