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盯着林若溪瞧了许久，凤暖才缓缓开口：“溪儿？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悲天悯人的慈悲之人。方才醒来，你不理我，却一直抬头仰视头顶的女童尸体，应该是在同情她们，在忏悔吧？嗤……”
嗤笑一声，无比轻蔑地看了眼九具女童尸体，凤暖又道：“诚然，我不敢保证心中的浴火会不会烧毁理智，也不敢保证你的不回应会不会惹恼我，让我强行要了你。但是，至少我能保证，你在我身边老老实实陪着我，我不会有事没事就抓九名女童来给你养颜。可是若把你还给蝴蝶夫人，你确定她也会和我一样仁慈吗？”
弯下腰凑近林若溪的耳朵，凤暖的声音变得渐渐魅惑起来：“嗯……让我来猜猜？蝴蝶夫人那么痴迷灵魂摆渡，她大约每天都会对你刑讯逼供，大约会像十天前那样，用匕首割掉你的耳朵。然后，每天抓来九名女童，将你再养好。哦对了，养颜蛊的耳朵割掉还能不能再长出来，我还真不知道。要不，我把你还给她，咱们试试？”
林若溪的心里惊了一下，她都已经离开端王府十天了吗？那么，她岂会还在京城？
林若溪这一世穿越，遇到过很多聪明人，九千岁、白瑾瑜、蝴蝶夫人、林若云，还有凤暖。
九千岁残忍冷血，但因着对她林若溪的爱，只要她讨好耍赖，九千岁就总会缴械投降，变得俯首帖耳。
白瑾瑜绝顶聪慧，但对她百依百顺，哪怕她林若溪说便便是香的，白瑾瑜都会微笑着吃下去。
蝴蝶夫人阴险歹毒，诡计多端，但太自以为是，不屑于和她林若溪用最原始低能的法子对招，所以，总是硬碰硬，其实，两败俱伤，讨不到什么好。
而林若云，城府极深、擅于隐忍，但却终是诸葛亮面前的周瑜，本事不如她林若溪，所以事事处于下风，便是到死，也不过做了别人的嫁衣。
论心机，凤暖不如蝴蝶夫人和林若云，论对她的了解，凤暖不如九千岁和白瑾瑜，但论掐她软肋之准、之狠，这世上，却唯有凤暖。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没错，凤暖现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比蝴蝶夫人疯得还要厉害。
稳了稳心神，林若溪终于将视线移到凤暖脸上，她像看一堆垃圾似的看向凤暖，无比轻蔑道：“凤暖？你很聪明，也很了解我，而且，你够狠，比阿九还要狠。但，你确信自己会赢？你确信，你已经牢牢掌控住我了？”
看见林若溪发愣，凤暖便知自己戳中了她的软肋，一如从前，他再一次釜底抽薪，打动了这个心硬如铁的女人。
所以，他等着林若溪妥协，就像等待当初的滴水穿石。
可是，让凤暖没想到的是，不过一眨眼，眼前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再次变成了高空中遥不可及的一弯冷月。
皱了下
眉，凤暖冷身问：“你什么意思？”
“你……”凤暖脸色骤变。
知道自己这次反捏住了凤暖的软肋，林若溪的表情愈发平静：“因此，你无需用那样不入流的法子来威胁我。我林若溪确实心疼这些无辜的孩子们，也确实做不到继续残害其他无辜的孩童。但人死不能复生，大不了我林若溪还她们一命便是。所以凤暖！你若再敢伤害一名无辜的女童，我跟你发誓，你能得到的，只是一只虫尸，林若云的虫尸。”
“你……”凤暖终于失控般喊道：“你不想再见九皇叔了？不想见见你的儿女们？那么可爱的一对小宝贝，你能放心大胆交给董嫣？”
一听这话，林若溪便知董嫣顺利生产了，而且，母子平安。
这让她心中悬着的最后一颗巨石骤然落地。唇边漾起一抹感恩的温柔笑意，林若溪的眼角有两颗大大的泪珠悄然落下。
“老天开眼，我如此罪孽深重，却依然让我的孩子们平安降临。蝴蝶夫人自己也说，我的孩子们是西瀛大帝国的嫡传血脉，她不会伤害他们，董嫣自然也不敢伤害他们。如此，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面色一凛，林若溪朗声道：“横竖落到蝴蝶夫人手里，我就没打算再活着逃离。既然早晚都是死，你觉得这个能威胁得了我？嗤……你大概那日没听见我跟蝴蝶夫人说的话，若是我和我的一双儿女本就不该来到这个异世，若是阿九从生下来就注定要做一辈子孤家寡人，那么，我林若溪认了！”
这句“我林若溪认了”，让凤暖肝胆欲裂。
林若溪的性子多么硬朗他岂能不知？林若溪有多么言出必行睚眦必报他又岂能不了解？
当初，为了和九千岁在一起，林若溪不惜背负荡妇的骂名，公然在金銮殿上悔婚，今日，就算他将那双金童玉女掳来胁迫，林若溪也未必肯任由他摆布。
这般又臭又硬的性子原是凤暖最为厌恶的，他凤暖喜欢的，从来都是那种温柔如水、柔顺乖巧的女子。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看着眼前明明顶着林若云的脸，那么不讨喜的溪儿，他依然觉得神魂颠倒，依然愿意跪在她脚边，任她唾弃践踏？
“溪儿啊！”“扑通”一声跪下，凤暖泪如雨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你是我的妻，父皇明明给我们赐了婚的，而你，明明也亲口答应要嫁给我。我们举行过大婚的，你怎么可以反悔？为了你，我亲手毒死了父皇、母妃还有皇祖母，手刃了皇后和三哥，我把你不喜欢的人都杀了，便是蝴蝶夫人，我也可以想方设法帮你除掉她，你可怜可怜我，与我生儿育女、白头到老好不好？”
“不好！”想都不想，林若溪斩钉截铁道：“我不会和你生儿育女，永远都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