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一身红衣如火的宿千行这下是真的着火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趴在地上涕泪横流,嗓子里像是被人生生扒开,又倒入了让人血肉化水的剧毒,脑子里则像是被塞进了一口镇魔钟,不仅混乱作响,就连意识也消散了,东摇西晃之间,天地颠倒,日月无光。

    还有肚肠之中,像是有一道毒火练熊熊烧了过去,不仅热,还痛。

    蚀骨销魂的痛

    元婴魔君怎么了正罡魔君又怎么了能体味到香甜之美,自然也就会受这辛辣之痛。

    宋丸子静静地欣赏着宿千行被造化椒的藤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还啧啧有声地说:“要杀厨子还敢吃厨子经手的东西,你这人怎么总是学不了这个乖呢”

    宿千行在地上表演的十分精彩,宋丸子看得很开心,心中还可惜江万楼将那一团红油吃下去之后竟然直接厥了过去,没有什么精彩的热闹可看。

    意识迷乱中,宿千行看着宋丸子在那笑,手中一团煞气就打了过去,可他站都站不稳,又如何打得准呢宋丸子看看一丈外的那个大洞,心中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借机脱身。

    只是她身上这件锁链法器实在结实,就算跑了也跑不远啊。

    正为难着呢,被宿千行击穿的石壁外面一道红色的流光闪过,黑袍红发的女子赤着脚出现在了宋丸子的面前。

    “要不是此处有异动,我们还要多费些功夫。”

    那女子眉目飞扬,气魄十足,正是临照城的城主木九薰。

    一看就是她,宋丸子真是喜不自胜,一叠声地叫着:“城主小姐姐啊,我可把你给盼来了,这宿老妖不是人,他要取我的灵根修炼”

    看看晕厥的江万楼,匍匐在地的宿千行,再看看虽被绑着可也毫发无损的宋丸子,木九薰不由笑道:

    “你可说句人话吧,他们是不是人我不知道,快被你折腾得不是人了,我是看出来了。”

    说完,她手中一挥,两道赤红色的火练就捆住了那两人,又往半空中一点,不多时,铃音遥遥传来。

    “恰好樊道者等人来找你,知道你丢了,就用了寻人秘术一路追过来,也是你那些徒弟警醒,再晚些,你留在碗上的那点痕迹可就没法用了。”

    “可见是我福大命大”

    木九薰又看看宿千行,说:“你这是给他们下了毒”

    宋丸子摇头,又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跟木九薰说:“他们是被我辣的哈哈哈哈。”

    这有什么好笑么

    木九薰挑高了眉毛看着宋丸子。

    这时,山林中几道虚影闪过,樊归一带着金不悦长老也找了过来。

    “宋、宋道友”

    看着宿千行满脸的鼻涕眼泪,嘴居然还是肿的,俨然一副被过头的样子,不太正经的金长老眼神就有点儿歪。

    宋道友被捆得严实,怕是做不了什么,难道是江师伯

    等到宿千行终于缓过劲儿来,淋漓的大汗才从仿佛刚刚被封堵的毛孔中流了出来,他的眼角、脸颊还都是红的,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若是嘴没那么肿就好了。

    受制于木九薰的宿千行解开了宋丸子身上的法器,表情还有些迷糊,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亲眼看着宋丸子榨取了造化椒中的精华,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是这么可怕的感觉呢

    金不悦和樊归一已经跟宋丸子说起来这次来找她所为何事。

    “祭天”

    “云渊大劫迟迟没有动静,长青师兄几番施法观气象造化,却说这无争界的大劫已然开始,我们想请宋道友祭天,看看能不能从天道那里有什么发现。”

    这还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宋丸子点点头说:“好,我做点好的问问它。”

    恰在此时,江万楼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底竟然一片赤红,抬手就挣脱了木九薰的火链束缚,大喊了一声:“痛快真是痛快太好玩了”

    嘴中喊着,人就冲了出去。

    木九薰收回灵火,手中捻动着什么,神色有且微妙。

    看外面一通飞沙乱石、树木横倒,宋丸子歪头看金不悦说:

    “金长老,这可怎么办”

    “宋道友放心,我们察觉你可能是被宿老妖抓了,就立刻报信给了首座。首座说了,江师伯还是交给他对付吧。有宿老妖在这,我要是去追江师伯,还怕这老妖使什么手段呢。”

    木九薰的灵火捆人只随她心意,与灵力煞力无干,宿千行挣脱不得,只能被木九薰拖回了临照。

    可怜一代元婴魔君,之前衣衫不整被人下锅水煮也只有宋丸子一个人看见,这次被辣到面目全非,正碰到了一群在等着宋丸子的食修。

    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血煞魔君,有出身苍梧的食修说:“素闻血煞魔君的修为高超,样貌也是极好这嘴怎么”

    宋丸子摆摆手,不让自己的徒弟们再说下去了,她好歹已经为人师表,当着这么多徒弟的面笑断气那可真是不好看啊。

    第一次祭天就煮了一锅八宝粥,第二次祭天,宋丸子想想如今临照城里各方灵材都吃紧,手掌一挥,决定靠海吃海,来个“一锅鲜”。

    “师父,好歹是给天道吃,咱们就做个一品海鲜烩,也比一锅鲜更郑重些。”

    宋丸子低头仔细挑选着赤磷虾,听了刘迷的话,她头也不回地说:“鸡鸭猪肚棒骨炖六个时辰只当汤底用,有这些东西和功夫,我多做点盖饭丸子给人吃不好么”

    “可是”刘迷动了动眉毛说,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崇敬,“那可是天啊。”

    抓起十几个赤磷虾放在鱼皮袋子里,宋丸子回头看着刘迷,一字一句地说:

    “我教你们做饭,说过厨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无论高低贵贱,无论贫穷富贵,无论凡人大能,入座为食客,皆同一视之,就算他是天道,在我眼里,也就是个平常食客。你明白么”

    刘迷极少见到

    宋丸子在做饭之外如此认真的样子,点点头,小声说:“师父,我懂了。”

    “你为厨的初心是为了自己,为师希望你永远记着这一条。”

    小个子的女修士又点了点头。

    宋丸子这才拎着手里的鱼皮口袋,用抓过虾的手抓了抓自己二徒弟的头毛儿,抓得她眉毛又竖起来了,便转身,晃晃悠悠地往另一处灵材摊子上去了。

    夜半时分,宋丸子在临照城的城墙顶上架起了她的大黑锅。

    木九薰、金不悦、樊归一都在,宿千行也在,因为临照城没有地方能管得住他,他们这几人只能走到哪,就把他带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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