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有命等到他来问我，也许我会说。”
慕子旭点了点头，起身走了。
月儿即便有话想说也没有必要对他说，而是会留给秦璟。
鉴于秦璟与月儿的关系，慕子旭即便再恨月儿令林疏陷入危险之中，也不会当场处置了月儿，她终究还是要留给秦璟处置的。
月儿看着慕子旭离去的背影，缓缓闭上了双眼，事到如今，她似乎除了遗言之外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考虑的了。
她此时也看出了慕子旭的试探之意，秦璟应该还不知情，不过等到秦璟得知真相的时候，一定会立刻赶过来质问她的吧。
到了那个时候秦璟会不会留她全尸都不一定，她任何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千算万算，甚至连林疏都瞒过，最终还是没过了慕子旭这一关。
不过她到有些感谢慕子旭，她虽然与他接触不多，却也对这人的性格有些了解，他没有就地斩杀自己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宽容，否则她连再与秦璟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会有。
慕子旭回到宫中的时候，见到了面色铁青的秦璟。
他看秦璟的面色便知道谈的不好，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何丞相可不是等闲之辈。
“如何？”相当于明知故问的一句话。
“他要一道圣旨。”秦璟声音低沉，面色铁青。
“圣旨？”慕子旭眉头一皱，追问道。
“皇帝退位，传位给他。”秦璟目光有些呆滞。
慕子旭不说话了，这样的要求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满足的，可是如今何丞相握着林疏的性命在手，他们这一边又无可奈何。
“你先去一趟醉仙楼。”半晌，慕子旭开口道。
“醉仙楼？”秦璟正在忧心与何丞相谈判的事情，慕子旭突然提到了醉仙楼令他有些疑惑。
慕子旭没有回答。
“是不是月儿出事了？”秦璟眉头紧锁，语气中很是担忧。
虽然月儿已经中过一次招，多半不会再有危险，不过慕子旭莫名其妙提起了醉仙楼，让他有些担心月儿。
“你去了便知道了。”慕子旭不愿多言。
“到底怎么回事？”秦璟终于彻底意识到慕子旭的怪异，站起身来。
“丞相府劫走林疏，是她做的。”慕子旭没有说详细的细节，言简意赅的说了结果。
“你……你说什么？”秦璟瞪大双眼，满面惊愕，不禁后退了一步。
慕子旭没有再重复一遍刚刚说过的话，坐了下来，眉眼低垂。
“为什么……”秦璟依旧没有完全缓过来，愣愣的问了一句。
他没有问慕子旭，呆呆的望向虚空。
“你亲自去一趟，她或许会告诉你。”这是月儿当时对慕子旭说的话，慕子旭这般也算是把话带到了。
秦璟没有再说话，转身就前往了醉仙楼。
慕子旭看向秦璟的背影，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在他们给何丞相答复之前，何丞相一定会保证林疏的安全，因此慕子旭虽然忧心林疏，却还努力的保持着最后的冷静和理智。
何丞相提出的要求，他们坐在这里讨论上几句话是得不出结果的，不如先让秦璟亲自去醉仙楼料理了月儿那个麻烦再说其他。
慕子旭没有舍得当场斩杀月儿，并非是因为他动了恻隐之心，而是他觉得这个女子实在是有些可惜，可即便是再可惜，此时留着这样的一个人都是个麻烦。
他没有跟着秦璟去醉仙楼，月儿有话对秦璟说，不想被外人听到，否则也不会面对慕子旭的时候只言片语都不说。
而秦璟做事是有分寸的人，虽然慕子旭摸不清秦璟对于月儿究竟是怎样的心思，但他知道秦璟的分寸，怎么料理月儿是秦璟该决定的事情，不需要他来插手。
秦璟推开月儿房门之时，双手都在微微颤抖，习武之人的手是最稳的，此时他却连手都控制不住。
彼时的月儿已经不见了面对慕子旭之时的慌乱与崩溃，清泪拭去，面色平静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她已经褪去了颜色亮丽的服饰，换上了素白的衣裙，素面朝天，如墨长发自然垂下。
月儿身为歌姬，身处风尘之处，日日涂脂抹粉，衣着光鲜，这是不得已的事情。
事实上她的心中最喜欢的终究是素白的颜色，今日是她即将了却一切的日子，她终于可以换上她喜欢的颜色，心中却只余悲哀。
“你来了。”月儿听见门响，抬手斟酒，一杯拿向自己，一杯推给了秦璟。
秦璟面色阴沉，一言不发，与她对坐，却不看一眼酒杯，也没有仰头饮下的意思。
“你是怕我害你么？”月儿一声苦笑。
“为什么？”秦璟依旧不看酒杯，紧紧的盯着月儿。
“为了你啊。”月儿不看秦璟，歪着头看向手中轻轻旋转着的酒杯，面色疲惫。
“秦璟。”这大概是月儿许多年以来第一次直呼秦璟的名字，“你还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么？”
秦璟无言，思绪却真的回到了许多年前，第一次遇见月儿的情景，那一日桃花漫天，轻盈的花瓣被风吹起，缓缓落下，如同一场桃花雨。
素衣白裙的绝世女子撑伞立于那一片桃花雨中，抬手轻轻接住几片飘零的花瓣，唇角轻扬，美得仿佛画中人。
那时的秦璟还是真真正正胸无大志的闲散王爷，手持折扇，一副风流佳公子的模样，白衣女子一个回眸便晃了他的眼。
他不禁走近，想要上前搭讪，却在离她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被她用刀锋指了咽喉，绝世美人撑着的伞中，藏了刀。
握刀的手极稳，美人收了浅笑，面容冷漠，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他心中一愣却丝毫不惧，优雅的退后一步，手中折扇一开轻轻摇晃，“今日桃花正好，姑娘可介意在下与姑娘一同赏这桃花如雨？”
她那时尚是不过会些花拳绣腿的女子，伞中藏刀不过是唬人的把戏，她收了刀，饶有兴致的打量面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