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柔然王点了点头，甚至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去。
夏乔木无力的笑了笑，仿佛解脱了一般。
御书房。
“王上当真是心狠手辣。”萧素然看着柔然王冷笑道，“就不想留个子嗣么？”
“寡人不会放她活到那一天，何况这样的子嗣，不要也罢。”柔然王冷声回答。
即便夏乔木今日不堕胎，她也不可能活到把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天，倒不如尽早了断。
“王上所谓的要江山不要美人，还真是不要的彻头彻尾。”即便是狠辣如萧素然也没想到柔然王当真做到这一步。
“新安郡主有功夫在这里说些闲言碎语，倒不如去牢中看看她。”柔然王冷哼一声，说道，“别让她在还有用的时候死了。”
“也罢。”萧素然耸了耸肩，举步离开。
“啊……啊……”夏乔木蜷缩在角落里，竭力隐忍着从小腹中传来的痛楚，低声呻吟着。
“娘娘……怎么办啊娘娘……”添香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手足无措的跪坐在夏乔木的身边。
她不懂医术，不知道女子堕胎之时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没有太医在旁放任娘娘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不知道此时自己该做些什么。
“有人么！来人啊！”添香站起身来拼命的拍打着牢门，“我家娘娘小产了！”
“吵什么吵！”有侍卫走了过来，眉头紧皱，语气很是不善，“安静待着！”
“我家娘娘小产了！”添香声泪俱下，苦苦哀求，“求求你了，帮忙找个大夫来看看吧求你了……”
“闭嘴！”侍卫冷哼一声吼道，“老实点儿！”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夏乔木已经不是宠冠后宫的淑妃娘娘，堕胎药更是柔然王亲自送过来的，如今自然不会有人在乎夏乔木腹中胎儿的死活，更不会在乎夏乔木的死活。
“没用的……”夏乔木冷汗淋漓，勉强开口，轻声说道。
“娘娘，你好些没有？”添香无奈，只得回到夏乔木的身边，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替她擦去额头的汗珠。
“没事……啊……”夏乔木勉力开口，却被再次袭来的痛楚打断。
“开门。”此时，一声清冷的女声出现。
“是。”刚刚满面不耐烦的侍卫变得尊敬起来，点头道。
牢门一开，女子走了进来。
添香与夏乔木见到来人是谁，心中顿时一惊。
“你来做什么！还嫌害得娘娘不够惨么！”添香站起身来挡在夏乔木身前。
“你再不让开，你家娘娘会不会死我可就保证不了了。”萧素然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添香虽然很是厌恶她，不过听她话中的意思似乎是来救娘娘的，将信将疑的让开了身子。
萧素然走上前，蹲下来握住了夏乔木的手腕，片刻后松开了手，从怀中拿出一瓶药，倒出了几粒交给了夏乔木。
“吃不吃随你。”她冷冷说道。
夏乔木犹豫了片刻，将药送入口中，“为什么救我？”
“这说明我还有用。”夏乔木服过药后疼痛减轻了不少，沉声说道。
“若是他顾念留情呢？”萧素然饶有兴致的看着夏乔木。
“不可能。”夏乔木一声冷笑。
“你倒是了解他。”萧素然耸了耸肩头。
“你爱过他么？”萧素然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道。
“没有。”夏乔木坚定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你日日都那么恨他，还能日日婉转承欢，倒也厉害。”萧素然叹了一声。
夏乔木武功不及她，谋略不及她，魄力不及她，却拥有她永远都无法做到的事情，蛰伏与忍耐。
她自问面对仇人每日娇柔妩媚，同时还要背负天下骂名这样的事情，自己做不到，换做她是夏乔木，早已忍不住想办法行刺柔然王了，虽然连她自己也知道那与送死无异。
从某些角度上，她也有些敬佩夏乔木。
夏乔木无力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奇怪，你似乎没那么恨我。”萧素然坐在了夏乔木的身边，有些疑惑的说道。
她还记得当初夏逸风知道真相后面对自己时是怎样一副疯狂的样子，而今夏乔木竟能如此平静。
“恨，当然恨。”夏乔木点了点头，“只是恨是件很累的事情，久了也就习惯了，更不会表现出来。”
“很累……”萧素然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的确挺累的。”
她想起自己恨夏逸风的这些年，随后恨慕子旭恨林疏，恨韩兮凝恨自己的兄长，兜来转去如今想一想着实不太轻松。
“就算累，我是害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你就这么平静？”萧素然再问。
“若是几年前的我，的确会是这么想。”夏乔木开口，“就像当年我认定云国的灭亡都是王上的错一般，直到我见到了柔然的军队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知道了他们是如何选拔的如何训练的，他们平日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真的和当年云国的不一样。”夏乔木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声音很轻。
“那个时候我忽然明白云国的灭亡，归根结底是我们自己的错，我清楚我的国家的军队是怎样的，乱世之中，弱肉强食，只有足够强大才有存在下去的理由。”
“哪怕没有你与哥哥的恩怨，没有你偷了布防图，没有王上借此机会出兵奇袭，云国的灭亡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除非我们自己求强。”
“可惜当初整个国家之中都没有人意识到武力强大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我隐忍报仇是因为柔然出了手杀了人便要付出代价，至于他们是不是云国灭亡的罪魁祸首。”夏乔木顿了顿，“这么多年我也差不多想清楚了。”
“我小看你了。”萧素然站起身来，“去给淑妃娘娘拿套干净的衣裙来。”她吩咐侍卫道。
“是。”一名侍卫答了一声。
“听着，王上还没有下旨，她就还是淑妃娘娘。”萧素然接着道，声音冰冷，“我和王上都不想让她死，你们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