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队押着相阔海等人走远。!

    金焕等人才悄无声息从柳林走出。

    “你这是怎么搞的?”金焕这才开口问图鹰,他一身衣衫破烂不堪,脸颊鬓角全是黑灰烟熏的脏污模样,道:“你在梁府船?”

    图鹰见他打量自己,神情间并没有此次行动失败的郁闷,反而嘴角微微带着笑,方稍稍松口气,将方才自己在码头混梁府画舫,又欲拿下燕喃不果,遭到强力反击,最后不得已跳桥逃生的经过说了一遍。

    只略去了想取安阳性命的部分。

    金焕一面听他说,一面等人牵马过来了马,淡淡道:“不急,卢三带了咱们一半人去那边,这边咱们手头的人不多,硬抢也不是办法。”

    他双腿一夹马腹,带头往前驰去,“只要元四回不来,带走圣女是迟早的事。今晚,你先跟我去个地方。”

    图鹰得令,忙策马追。

    燕喃刚换好干净衣衫从屏风后出来,“三姐!”梁宛茹小跑着从门外过来飞扑到她怀里,一副要哭的模样,瘪着嘴说个不停。

    “刚才可吓死我了!那火起得又凶又烈,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燕喃拍拍她背,笑着宽慰,“抱歉啦,我怕你担心,事先没告诉你。我们走后三爷没跟你说吗,我们早有准备,将计计引坏人出来而已。”

    梁宛茹嘟着嘴,忿忿道:“三爷性子还没小娘子一半好,嘴跟套了嚼子似的,问什么都不说。”

    嘴套了嚼子的准在她身后的船舱通道里听见这话,气得头冒青烟,想冲过去掐梁宛茹脖子,只不过懒得搭理她而已,至于为什么不搭理她,她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圣人说得没错,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准这么念了几遍,总算把火压了下去,清咳一声。

    燕喃和梁宛茹这才察觉准在外头。

    “梁三娘子,有消息过来了。”准在门口敲了敲敞开的舱门道。

    梁宛茹不满地斜了他一眼。

    “到外头说吧。”燕喃示意屏风后还有人,低声附在梁宛茹耳边道:“你看着点大姐,回家我再和你细说。”

    “嗯。”梁宛茹见自己得了任务,兴高采烈一点头。

    准点点头,抬脚示意燕喃跟他走。

    二人来到画舫靠船尾一端的小花厅,方住了脚。

    准开门见山道:“方才接到信,钟永等人都已顺利岸,但画舫全毁,还将南城门外洛河的木吊桥撞得稀烂。放火的相阔海被南城禁卫逮了个正着,已经连夜押往大理寺了。”

    燕喃得到证实,方松一口气,笑一笑道:“三爷的消息真快,相阔海这回是完了,是时候让九娘场了。”

    准严肃的脸有一丝轻松,也有丝怪异。

    他说是说与元四联手对付相阔海,但一连串事儿下来,他好像跟个小弟似的跑跑腿,盯盯人,接应接应,还没有燕喃出的力气多,想来想去,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是,这次相阔海跑不掉了。”准道:“方才河面起火那一幕,崔相也亲眼所见,刘渭应该会连夜想着怎么和相阔海撇清关系。”

    燕喃点点头,寻思着,“我看刚才河面好几艘画舫,还有什么人在?”

    她心头还有两个悬而未决的事,一个是金焕这边的动静,一个是寿阳本人在哪儿,她又指使的什么人来放火?

    准早查了个清楚,一一答来,“还有林尚书家的画舫,挨着崔相家小一些的那艘便是,还有世子他们几个皇亲贵胄子弟的画舫。”

    燕喃眉心一动,那寿阳多半在这画舫。

    她果然是想亲自看着她死的吧?

    说话间,船已靠岸三潭码头。

    梁湛早派了人到梁府码头迎接燕喃等人。

    安阳再不敢回宫,在梁宛茹陪同下了马车,燕喃与小娘子在一旁一面说着闲话,一面拿眼觑着码头的动静。

    果然,府画舫靠岸没多久,另一艘漆着金身的画舫也靠岸了。

    燕喃见到寿阳在宫女陪同下走下连接船与岸的踏板,迎了去。

    寿阳小心翼翼看着脚下摇晃的木板桥,踏到岸方抬起头来。

    一抬眼,眼前豁然是梁燕喃那张冷静而慑人的脸,心里猛地打了个突,脸色瞬间变了。

    梁燕喃没死?怎么可能?

    她只看见了梁府画舫起火,究竟人有没有逃出来还不知道,暗自揣测着应该是都烧死在船了。

    也不知安阳身的毒香有没有对梁燕喃起作用。

    不过,船那么大的火,河面也全是火,怎么逃?

    算侥幸没死,撞那木吊桥,怎么也该死翘翘了,却没想到燕喃不但没死,还活生生她先一步站在码头!

    寿阳震惊得挪不动步子,对燕喃前来见礼都毫无反应。

    燕喃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凑近,定定看着寿阳那张秀雅的脸,这样的脸皮下,谁知道是那么狠毒自私的心呢?

    寿阳直觉燕喃知道了这场火背后的主谋是她,满脑子都围着一个问题想不通,她怎么会知道?

    眼看着燕喃都凑到身前了,整个人似被定住一样来不及反应。

    她不出声,身后的婢女也不敢动。

    燕喃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轻轻启唇,字字清晰,“还想再烧死我一次吗?”

    寿阳心湖底似投进黑火药制成的爆竹,一开始是荡起微波,再把那句话一个字一个字掰开来读了再连起来……

    忽然“轰”地一声,漫天漫地的巨浪在心底炸开,脑子被轰得一片空白,后背寒毛尽数立起,浑身虚汗,脚底一软,一个踉跄往后退去。

    再……

    再……

    莫非……

    能说出这句话的,不是梁燕喃,面前这个人,她不是梁燕喃!

    寿阳想起在乞巧那日所见的林燕子身影,事后连自己都觉得可能是幻觉,毕竟查遍了宫也没找到一个像那模样的宫女。

    此刻却信了那绝不是她脑子出了问题,只因为,和林九渊的鬼魂一起回来的,还有林燕子!

    那个死透了的林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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