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喝茶,听完阮籍的话,眉间挂起一丝满不在乎的笑意。!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告诉你,那个图我也会画。“
当年在续梦楼的时候,宁馨确实教过他,不过他画的跟狗爬似的,最后宁馨实在看不下去,抢过来几下撕了。
“六界雏形,始于混沌,我画的不挺好的吗?“
那个时候,他不满的从地捡起碎片,重新拼凑在一起。
混沌混沌,是一团糟啊。
“这六界形成何等的精细,你竟然当做儿戏?你知不知道,一丝一毫的偏差都可能导致无可挽回的后果?“
宁馨听他狡辩,眼睛里的怒色更盛。
“好端端的画什么图?你看外面的景色多好?这几日春风送暖,瘦西湖的花都开了,我带你出去走走?”他最看不得她生气的样子,赶紧转移话题。
宁馨怒视了他一眼,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样子,随后,她轻轻叹息一声,道:”有些事情,以后你自然会明白。”
“既然以后才能明白,那我们现在不用费心思了,走,我刚看了一艘船,让吉祥星买了下来,正好可以乘着去看芍药花。”
二十四桥下一片殷红,还是那些花,只是,天机老人远远望去,心里却多了些许的沉重。
如今,他终于明白了宁馨当年的心意。
其实,宁馨早预料到了这一天。
狐族的秘密,她谁都清楚,自从那把骨剑流落狐族,她便一直细心的筹划着,起初,他以为她是为了自己,现在,他才明白,她的心里究竟放了多少的东西。
释冰令!
“小子,我让你打探的释冰令主人的事情怎么样了?那几个家伙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阮籍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二叔,恐怕,他们……”
六界俱毁,那几个家伙很可能已经站在了嫣子非的那一面。
天机老人见他面色沉重,一副火山即将爆发的样子,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其实那些东西也没有那么重要,只要续梦楼还在,那东西想要多少有多少。“
忽的,他的话语堵在喉咙里。
阮籍用凛冽的目光瞪着他,半晌,道:”二叔,你究竟还知道什么?“
“我,我能知道什么?我知道的还没有你们多,你们也知道,我开续梦楼的时候,除了挣钱什么都不会,能知道什么。“
天机老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知道,这次回来的不是三弟,二叔,有没有办法让三弟醒来,您知道,次是他和冷香魂一起联手,才打败的魔王。“
“可是……“天机老人皱了皱眉,”可惜冷香魂已经不在了。“
“我们可以给他找一个。“
“说的轻巧,你给我找个宁馨姑姑试试?”
“这……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灵魂虽然是同样的灵魂,人毕竟不是原来的人,这么多年了,那个司梦蝶待在嫣子非身边,难免不对他产生感情,小子,我告诉你,这感情的事情最难预料,尤其是女人。“
“说的好像你很有经验。“
“我确实你有经验。“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坐以待毙?”
“不,不,我们还有最后一张牌,冥界不是还在吗?“
“那还不都怪陆离那小子?”
“这次要不要换我去?”
“你如果想去那里散散心你便去,当然,你如果想顺便把陆离那小子揍扁,我也绝对不会让那史官写入青丘帝王起居录。”
阮籍看着他的眼神,噗嗤一笑。
青丘帝王从来没有什么起居录,二叔是看他太紧张了,故意说的。
“好,二叔,那么,我先去冥界把陆离揍一顿,然后再到扬州城把你徒弟的尸骨挖出来,然后,我……”
阮籍皱着眉头出神。
然后,他要去哪里呢?
垂下目光,落在自己的佩剑。
这把王者之剑好久没有用过了。
心给一个念头闪过,他却并没有说出来。
“你去的时候,最好带鱼素玄。”天机老人的狐狸眼睛眨了眨,看的阮籍心里一哆嗦。
这个家伙,真是只老狐狸!他肯定已经猜到了自己会找嫣子非?
“好,我带,他在这里都快憋疯了。”
阮籍转身想走,忽然想起了什么,“二叔,最近少喝酒,伤身体。”
“小子,我什么时候喝了?”
阮籍眉毛一挑,抬起下巴指了指他的怀里。
天机老人连忙两手一捂,”知道了,知道了,你想去干什么还不快去,磨蹭什么?“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见阮籍有些迟疑,干脆一把把他推了出去。
“这么急着赶人?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阮籍被赶了出来,跳着脚透过窗户的缝儿往里看。
天机老人干脆一挥手。
一道黑色的幕落下,阮籍悻悻的扭头走。
等到外面的声音没有了,天机老人才悄悄地走到门口,确定阮籍已经走了,几步跑到一面墙跟前,两手结印划了半天,墙咔嚓一声裂了。
他闪身走进墙缝,那面墙瞬间又合。
里面,是一条满是灰尘的小路,很窄,好在天机老人没有吉祥星那么肥硕,否则进去也成问题了。
走了一段路,天机老人随手摸过一样东西,嗤的一声点燃,竟然是一节蜡烛。
烛光昏暗,却足以照亮他周围三尺。
天机老人拿着蜡烛,侧身,举高。
昏暗的光照在墙,无数细碎的线条落入他的眼里。
宁馨说,这是他画过的最好的一张,将来如果她的后辈真的有人拿起了那把骨剑,他作为长辈,一定要将这幅图参透。
如今,那个人不但拿起了剑,还画出了六界图。
烛光摇曳了一下,天机老人猛地一惊。
他回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悬着心终于放下。
“这六界图没想到竟然有人帮我记着。”
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倏地钻入耳朵,天机老人的手一抖,蜡烛流出的泪落在手,烫得他一个哆嗦。
“衡儿,你怎么在这里?”
他看着突然出现的那个白色的身影,惊讶的几乎忘记了呼吸。
“行了,不要叫我衡儿,你知道我根本不是阮衡。”
那人转过身去负手而立,一双眼睛慢慢的从墙的画扫过。
“说实话,画的还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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